不停變換閃爍的霓虹燈映在他冷俊的臉上,宛如敷了一層五顏六色的濃彩,令他的表情難以辨認,莫可名狀的悲傷淡淡漫延。
他輕聲提出了請求,“你明天能陪我去看我媽媽嗎?三天後是她的忌日,我不想在那裡看到我爸爸。叔叔的事情你放心,我請一個高階陪護幫忙照顧一天。”
“啊呀,我還以為是什麼事兒呢,沒問題。你說吧,我們明天去哪裡看她?”馮晶晶爽朗地大聲應承,有意衝破他周身那悲傷行將決堤的氣氛。
韓睿康的情緒被馮晶晶一攪和,已經沒有先前的沉重,表情輕鬆不少,“向隅山公墓。”
“向隅山?”馮晶晶心裡咯噔一下,張曉明曾告訴過她,她的家人都被安葬在那裡。
“怎麼?”
“沒什麼。”她努力控制情緒,低著頭好像在思考似的,好一會才抬頭說:“我們明天在向隅山山腳會合,你帶上水桶和鐵鍁。”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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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馮晶晶出現在向隅山山腳,韓睿康才知道她為什麼要他帶水桶和鐵鍁,因為,她帶來了一株樹苗。
“要做什麼?”韓睿康首次被馮晶晶搞糊塗了,那株樹的外皮粗糙極了,還有一股怪怪的說不上來的味道,今天不是來祭奠他母親麼,她幹嘛帶來一株樹苗?
馮晶晶沒有理會他的提問,反而問:“是不是很醜?”
“嗯,有點,”他仔細看了一下,“不過,也不是太醜。”
隨即,他好奇地摸了摸樹苗的樹皮,“怎麼這麼粗糙,還有點怪怪的味道。”
馮晶晶一笑,望著樹苗,慢慢說道:“這是我最喜歡的一種樹,它的名字叫香樟,醜陋的外皮下是最好的木材,有它生長的地方不會長蟲子,你說的怪味道是它獨有的驅蟲劑,如果,你仔細聞,那味道是香味。來,你聞聞看,深吸一口氣,你會喜歡的……”
她示意他靠近點兒,他不禁按她說的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確實是香味,說不清楚是濃還是淡,就那麼獨特地沁入肺腑,縈縈繞繞地存留不散。
馮晶晶也跟著深吸了一口香氣,“初夏的時候,它還會開花,黃綠色的那種,配著它的葉子,可好看了。這麼醜陋的幼苗,只要給它點時間,它會慢慢長成你想象不到的曲線優美的大樹,能夠覆蓋很廣的地方,……”
她的指腹來回輕摩粗糙的樹皮,感受細微的刺癢,似乎回憶起了什麼,全身沉入了記憶的河流,她痴立在中間,無形的景象自身邊淌過,她說得很懷念很動情,“……,那年夏天,我曾坐在我家樓下那株香樟裸露出來的樹根上,摸著它的樹皮,感覺就像能夠得到它的庇佑似的,醜醜的我,小小的我,和它好像啊……”
她這樣子和他距離好遙遠好陌生,韓睿康微攏著俊眉,不自然且疑惑地打斷她,“你家樓下有大樹嗎?”
他去過她家,她家樓下都是那種樹齡兩三年的小樹,還有,她那裡醜了,他看著覺得挺順眼,不像那個李歆綾,一看就假得他難受。
“啊……”,馮晶晶被他突如其來的質疑打亂了陣腳,連忙慌亂地解釋,語調是狼狽的惡狠狠,“夢,我是做夢夢見的,喂,你懂不懂做夢啊?我這是做夢!”
“哼,你們女生就愛亂髮夢水。”韓睿康不屑地斜她一眼,“搞這麼多,你是想種樹?”
“沒錯。”她肯定地用力點頭,頓了一下,又笑了,霎時,清麗的面容斐然生輝,好似溶入了熠熠晨光,韓睿康有好一刻睜不開眼,只能愣怔地感受著她所在的那個方向。
她說得很慢,那些話彷彿能銘刻在他心上似的,“想想看,種一株驅蟲子的香樟,然後,任它長得很茂密很龐大,而你媽媽就睡在那樹蔭下,太陽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