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著每一件事。大廳裡被設定成了靈堂,嘉衛負責通知他所謂的親戚。
梁傾慕告訴許恩令後,轉念想了想,給趙書齡發了封郵件。
接下來的三天更是昏暗。守夜,出殯,火化,殯葬的每一步都讓她和嘉衛身心俱疲。那些前來弔唁的人,說是親戚,可平時並無走動,他們在靈堂前高聲談論著股票的漲跌,變相地吹噓,梁傾慕恨不得把他們全部趕走。
趙書齡是在第二天早上趕到北京的,看到一夜未眠的女兒,心裡自是哀惋,但同時也同樣欣慰於她的成長與懂事。她的傾慕已漸漸擺脫了自我,不再沉浸在自己可憐的過去裡,學會了承擔。
出殯前晚,趙書齡端了杯熱水給傾慕,在她身旁坐下。
“媽媽。”她將腦袋靠上趙書齡的肩,疲憊地說:“我累,還難受。”
“傾慕,我這次回來,覺得你變了。”
她慢慢直起身子,望向趙書齡的眼睛,說:“是嘛,那是現實讓我不得不變。”
“哪些現實?”趙書齡溫婉地望著她。
“死亡,和愛情。”她深吸一口氣直視著母親的眼睛,低低微微地繼續說道,“直面符叔的生死讓我觸動很大。好像跟這種攸關大事一比,我以前遭受的都不值得一提。
爸爸所對我做的一切也不是那麼不可原諒了。嘉衛每日每夜地守在床前,可明明符叔生病前他們老吵架,嘉衛那種叛逆性格的人與我極其相似,他尚且後悔自己未盡孝道,我怕我將來比他還要後悔。”
“這都取決於你。取決於你愛他更多還是恨他更多。”趙書齡平靜地開導著她,“愛情又怎麼說?”
她聽到自己母親這麼問,有些不好意思,還有些難以啟齒。趙書齡微微笑道:“能讓你有所改變,想必不是什麼太好的結局吧?”
她不回話。
傾慕苦澀一笑:“以前我活得太狹隘了,總把自己放在第一位,總覺得我就該為自己活。”
“他…顧珩煥,媽媽你認識的。跟他在一起,我能忘了爸爸,忘了那對母女,我生活的很快樂。我所想的,就是他對我的百般好,和我該怎麼對他好。那陣子……是我最幸福的日子。”
趙書齡滿眼笑意地望著她上揚的嘴角。
“以前我和你爸爸剛有你的時候……我也覺得…。此生圓滿了。”趙書齡回憶道。
梁傾慕突然落寞了,她垂下眼瞼,摩挲著手裡的水杯,喃喃開口:“是我沒本事,優越地以為沒有人能比我好了,結果我還是敗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
她偏頭望向靈堂之上符叔的遺像,符叔慈愛地望著她,她耳邊突然想起符叔的話:“傾慕,你以為你恨的,其實都是你愛的。何不選擇原諒,寬恕他們,放過你自己。”
她吸了下鼻子,眼眶微紅,輕聲問趙書齡:“媽媽,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是種什麼感覺?”
“豁然。當你真正看開後,往後的日子便是新生。”
“他還能相信第二次嗎?”傾慕喃喃開口。
趙書齡驚訝地看著她,以她這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性格居然有這種想法,想必她對那位顧先生感情頗深。
趙書齡拍了拍她,並不給她回答。
“我很懷念以前的日子……所以我想再試一試。”梁傾慕雙眼溫熱,一下笑得楚楚動人,“原諒一個……或許就能原諒第二個。就算我自私不為別人,就如同符叔說的,我也要試著放過我自己。”
符叔出殯的上午,梁傾慕拿著鑰匙去取車,沒走幾步,黑色的路虎便緩緩停在了她的前方。
車窗緩緩而下,時隔一個半月未見的面孔就赫然出現在她面前。
望著那久違的俊臉,梁傾慕一下子失了神。
顧珩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