誣陷。若非六王子的孃親,也就是當今太后暗中疏通,恐怕書生後來不但中不了狀元,反而連最初的會試都要取消資格。”
“有貴人相助,聽上去倒不像倒黴書生。”
“水滿則溢,月盈則虧,一個人盛極之時,恰恰也是其禍端伏筆之際。”
有道理。就是不知書生是怎麼個盛極必衰法。
我興致盎然等著顏孝亭繼續往下說。豈料他一瞬不瞬望著我,驀然高聲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卞仁,你說是不是?”
我木愣愣啊了一聲,還沒反應過來,顏孝亭又道:“既然來了,就請進來飲杯熱茶罷。大冷的天,人沒刺到,自己倒先凍到了,那可不太好。”
吱呀一聲,朝南的窗戶開了。兩扇描了牡丹的窗紙之間,現出一張秀雅的臉。
我大驚:“花,花,花……啟均兄?你怎麼跟來了?”
顏孝亭似也有點訝異,飛長的眼微眯了眯:“原來是花家小公子。深夜到訪,可是你家主子按捺不住了?”
花啟均躍然而入,窗戶在他身後悄然闔上。他衝我拱拱手,轉向顏孝亭微笑:“顏老爺那把火燒得如此旺盛,我家老爺又豈有閒心顧及在下?”
“看來令主還算有點良心,尚能念及骨肉之情。”
“過獎。顏老爺好手段,在下也是頗費了一番功夫,才尋得子車兄行蹤。”
“哦?顏某還以為,第一個跟過來的會是令主麾下那位軍師呢。”
狀況之外的我,昏昏然聽他二人一人一句你來我往,大概弄清楚幾點事實。
原來花羽不是怙恃全失,他上面還有一個主子。
顏孝亭放了把火,殃及了花羽那主子的至親,令其□□不暇,暫時找不了顏孝亭的麻煩。
花羽乃其主忠僕,為了某個我還不知道的原因,費盡心思追在小爺後頭。
那麼——究竟是為了何種原因,花羽才三番五次裝作有意無意接近小爺我?他頂頭那位老爺,又是何方神聖?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聽顏孝亭笑道:“小羽啊小羽,這麼些年不見,你還是這麼執著。”
聽其語氣之親暱,儼然一副故人敘舊的神情。我且驚且好奇,不由向花羽望過去,懷著一顆聽戲看傳奇的心,泰然觀之。
花羽倒沒什麼浮誇的表情,只淡淡道:“執著無甚好,亦無甚不好。”
顏孝亭將燈花撥高了些,笑道:“說得好。若非這份執著,世上會少上許多樂趣——譬如今日這場好戲。”
不知是否平添一分明亮的燈華所致,我看到花羽眼中泛起一抹莫名的水光。怔忡間,他突然將眼光掠向我:“子車兄,今日啟均到此,是來同你道別的。”
道別?他果然知道我要跑路的事。我渾身抖了抖,乾巴巴笑:“你我同窗一場,在下也是萬分不捨……”
花羽點點頭:“亦有同感。所以,在下有個不情之請。”待我怔了半晌,他補充道:“讓我跟你們一同上路罷,送到船埠為止。”
作者有話要說:
☆、卅六
送走花羽,我將門閂好,顏孝亭在我身後道:“你相信他?”
我轉身望著他,望著那雙飛長鳳目中的霧靄,怔了怔。
“不瞞你說,一開始,我覺得啟均兄如同一塊美玉。”我坐回桌前,接過顏孝亭手中的插花,拔掉枝條上一棵不太顯眼的刺,遞迴給他,“可後來又發覺,他其實更像寒冰。”
顏孝亭盯著送回手中的花枝,笑道:“那孩子心細如髮,很會照顧人,還以為卞仁你會被打動呢。”
我猶豫了一下,嘆道:“我剛進濯錦書院時,給他送過一盒點心。其實本是出自禮節,書院諸位同窗人手一份,啟均雙親俱失,想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