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廿七
我趕緊爬起來,一開門,一隻手正懸在半空。
飛出去的眉毛斂回來,我粲然一笑:“啟均兄。”
花啟均伸出的右手自然改道,含笑一揖:“子車兄——這是要出門麼?”
我道:“不錯,在下正要……咳咳,去向夫子告假,回家探望家母。”
花啟均微微點頭:“子欲養,須趁親健之時。子車兄如此純孝,令堂實乃有福之人。”
我乾乾一笑:“不敢不敢,在下不過是盡為人子女之本分。”見他眼中似黯然,忽憶起他雙親俱失之事,又趕緊轉話題道:“啟均兄此番造訪,不知所為何事?”
花啟均眼中亮了些:“在下是來借一樣東西的。”
我瞅了瞅他左手中的白瓷小罐,笑道:“啟均兄不似來借東西,倒像是來送東西的。”
花啟均笑了。笑容似有些……羞澀?
我哆嗦了一下。
“果然瞞不過子車兄慧眼。不錯,在下剛得了些好茶,想要與友共品。思及子車兄近日時常外出忙碌,僕僕風塵,當借淡茶濯之。”
我額頭沁出點汗。
“遂攜茶前來,借子車兄茶具,及品茗之舌一用。”
汗流得更湍急了。
“在下唐突,還望子車兄不問在下自作主張之罪。”
我汗淋淋躊躇片刻,拱手道:“啟均兄說的甚在理,在下亦是萬分感激——不單是茶,也是為了數月來花兄屢屢相助。”
花啟均神色微變。
“閣下如海深誼,在下實在,無以為報。”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算只有花啟均一半聰明之人,也該聽出端倪了,眼見他眸子裡星芒又淡了下去。
淡就淡吧,你實在太危險了。
“家母微恙,念子心切,在下須立時返家,以報春暉。茶之美意,在下心領。啟均兄,就此別過。”
拱完手,我腳下生風,連假也沒告,直往江離苑撲去。
剛到大門口,前腳還沒踏進去,碩大一個肉團迎面飛了過來。我險險躲過,那肉團便砸到大街上,哀嚎不止,血流滿面四肢癱軟,已呈肉泥之態。
目不忍視之,我趕緊閃到一邊,抓了個身形瘦削似好欺的哥兒問:“那位柳爺可在此處?小哥兒你可有——”
“見過”二字尚未出口,我人已同方才那團肉泥一樣飛了出去。早已掛彩的腦門磕在地面上,疼得小爺我五臟移位六腑顛倒。
頭頂射來一聲厲喝:“放肆!竟敢對主子不敬,你這賤民好大的膽子!”
主子?賤民?
我一時雲山霧罩,忍痛將那暴喝回味了一下。這粗糲嗓子,似在哪裡聽過……
“常山,不得無禮。”
我立馬頓了抱腦袋的手。溫潤如美玉,清雋若素輪,好生耳熟的醉人聲音!舉目一看,嘖,不正是一個時辰前才在此處照過面的美少年?
我在一叢冷森森的視線中爬了起來,也顧不得一身狼狽,笑著見禮:“公子,又見面了。你我還真是有緣。”
美少年似乎也記得我,笑容很是親切:“兄臺有禮。在下姓石,單名一個澈字。先前尋人心切,沒能問及兄臺名諱,不知現下還算晚否?”
我朗聲笑:“不晚不晚。在下子車廿,石兄可喚在下卞仁。”
名喚常山的惡僕附到石美人耳邊:“主子,此人涎皮笑臉,不像出自正經人家。且與人初識便以表字相告,故作親熱,不似善類。”聲音高低適中,恰能讓我聽到,眼睛還時不時往我這兒叮一叮。
我強忍心頭火,聽石美人微笑道:“常山你有所不知。世人本心,若盡顯於表,天下也不致有爾虞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