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蕭笑了笑,道:“我不知道祝後為何非要與石之軒過不去,我也不想知道原因,但請恕我斗膽直言,祝後還真不是他的對手……既然同屬聖門,何必讓佛門在一旁看熱鬧,讓慈航靜齋撿便宜呢?”
祝玉妍默然片晌,柔聲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我和石之軒,石之軒和我,只能一起去死,死在一起。”
她幽幽輕嘆,隔著臉紗發出的聲音裡,有種引人遐思,想象無窮的誘惑力,繼續道:“如果邪帝肯幫我這次,我可以保證陰癸派上下,往後只會對你恭恭敬敬,再不會暗裡算計你。”
對她堅決的態度,風蕭蕭略感詫異,腦中忽然有了一個念頭,只是這念頭非常縹緲,像一縷雲煙,伸手去抓,卻輕飄飄的溜過指隙。
他輕輕晃了晃腦袋,笑道:“陰後好盤算,不過婠婠身上有我佈下的魔種,遲早逃不出我的掌控,我何必冒著風險去開罪那麼厲害的石之軒?”
祝玉妍冷笑道:“陰癸派的確一直從屬聖極宗,卻也從未真的讓聖極宗給吞入腹中,你想鳩佔鵲巢不過是一廂情願,到頭來只怕一場空。”
風蕭蕭神情微凝,不由想到了師妃暄和婠婠的確都曾有意,並且有能力遮蔽他對魔種的感知,所以很難說她倆沒有對抗魔種影響的辦法。
他沉思少許,抬起頭,笑吟吟的道:“如果婠婠真有辦法對抗魔種,陰後根本不敢和我說這番話的,不怕我感覺時間緊迫,搶先向婠婠下手麼?”
祝玉妍淡淡道:“她天魔**既成,就不是邪帝想對付就能對付的了,玉石俱焚,我會,婠兒自然也會。以邪帝的謹慎,想必不會冒險的。何況,她的天資和聰慧還要遠勝於我,我相信她同樣能應付來自任何人的任何陰謀詭計。”
風蕭蕭微笑不變,點頭道:“關於這點我毫不懷疑,不過我也相信所謂的‘玉石俱焚’,絕不是想放就能放的,只要困不住我,再大的威力也屬白搭。陰後如今並沒有與我合作的本錢,你若再不走,我就真想試試你那個玉石俱焚究竟有多厲害了。”
祝玉妍輕哂道:“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現在不趁此良機與我合作對付石之軒,終有一天,他定會讓你後悔的。”
她身形飄退,划著詭異卻幽美的弧線,霎時退出小樓的廢墟,沒於崖臺的盡頭。
風雪身子微微一抖,卻強行按捺住了想追的衝動,目視崖臺,冷冷道:“她居然敢威脅主人,好生可惡,為何要放她離開?不妨交給雪兒,我能讓她哭著求著的去跟一條狗玉石俱焚,哼!”
風蕭蕭瀟灑的聳了聳肩,道:“我正愁沒什麼見面禮送給石之軒,也正發愁怎麼完成魯大師對我的交待,她這一去,正好讓我一石二鳥,何樂而不為呢?”
風雪疑惑的望著他。
風蕭蕭對師妃暄自然會有所保留,卻什麼都不會瞞著風雪,簡略講述了他想與石之軒合作的念頭,以及魯妙子想讓他報復祝玉妍,使祝玉妍陷入後悔欲死,卻偏偏不能死的境地。
最後道:“對於魯大師的要求,我是出於私情,與石之軒的合作,卻是出於大義,你還記得陳總舵主麼?他曾教導我不少道理,我……我其實一直深銘於心的。”
風雪呆呆的望著他,彷彿再次夢迴從前,垂首低聲道:“陳總舵主……的確令人無法不敬佩。”
風蕭蕭於廢墟中昂然而立,負手風中,緩緩道:“時移世易,斗轉星移。唯一能讓我感受到自己還存在的,只有那顆不變的初心,如果有一****失卻了這顆初心……我還是不是原來的我?你還是不是原來的你?世界還是不是原來的世界呢?”
風雪隨著他這番充滿感慨的話語,沉寂的回憶慢慢甦醒,彷彿回到兩人初識時……久被冰封的心靈,也開始點滴化凍,化開的淚水,順著臉頰,潺潺如流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