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茅急了,抓抓頭髮,蹭到意博旁邊,拉了把椅子坐下,又回頭叫我們離遠點。我假裝躲到辦公桌後面看書,便聽白茅小聲嘀咕:“我息怒了還不行啊!你知道我沒有針對你啊!我若真急了,就你這身板能拉得動我嗎?”
意博還是沒有說話,白茅就接著道歉:“哎呀,我就是做給那個病人看的,嚇唬嚇唬他嘛!你別…”
話沒說完,護士又推門進來喊著:“主任,急診連收了急性心梗的病人,說叫您會診。”
意博忙站起來找聽診器,我趕快上前遞給他,他接過去停頓片刻,說:“我似乎不再是主任了,這裡職位最高的是小白。”他便又放下聽診器,坐回了原位。
白茅一把抓過聽診器塞進他手裡,央求著:“莫湑又不在,這裡你歲數最大,我們都聽你的。你去吧!”說罷,衝我使眼色,我上前小聲相勸:“老師還是您去吧,您經驗最多,老白哪有您醫術高超啊!”話說完就感覺到白茅偷偷踩我的腳,但嘴裡還是柔聲細語地對赫連意說:“是啊是啊!”
意博依舊“無慾狀”,站起身對我說:“那咱們下去一趟。”根本不理睬白茅是懊惱沮喪還是溜鬚拍馬,我衝白茅撇撇嘴,叫他亂髮脾氣,叫他無理取鬧!
所謂連收,著實讓我們這等鼠輩長了見識。連續三個,典型心梗,意博拿著心電圖,跟急診大夫交待:“都有指徵,我讓導管室準備,一個一個的來吧。”我一看錶,都下午四點了,連做三臺手術,晚飯鐵定吃不上了,我對意博說:“老師,都四點了。”
他仍舊指導著醫生們護送病人到導管室,順便回了我一句:“我今晚夜班,你累了可以回去。”
什麼態度!我是那種嫌苦怕累的人嗎?我是斤斤計較一頓飯兩頓飯的人嗎?還不都是擔心你的身體!我跟到他身後,輕聲說:“我不走,我要陪著老師,老師去哪我就去哪!”
他抽回聽診的手,皺眉蹙額地白了我,沉聲回答:“我去手術,你也去?”
“去!”我重重點頭,表情堅定。
“未婚的還是別去的好。”他轉身走出急診室。
我蹦蹦噠噠地跟在他身邊,打趣:“我不結婚的話,老師是不是就讓我去了?!”
他頓了下腳步,撇過頭沉聲說:“你結不結婚與我何干!”說完他拿出手機,只聽他跟對方說著:“喂?小白,急診手術,連收三臺,你準備一下,今天恐怕不能讓你按時下班了。”
不解風情的人,聽著他通話,我暗想。
我們直接去了導管室。他抓緊時間去更衣室換手術衣,出來時我見他一身墨綠,領口露出他白皙柔嫩的頸項,由於身材略瘦,衣服穿起來顯得鬆垮,不過依舊神采奕奕,深深吸引著我。
護士拿來鉛衣幫他穿好,白茅也急匆匆地趕過來換衣服,並詢問意博患者的情況。“56歲男性,發病兩小時,急性下壁,沒有慢性病史。”意博給他看急診做的圖。白茅接過來自習檢視,並認真聽意博介紹病情。
病人被推進來安置在手術檯上,意博安撫病人,叫病人不要緊張。白茅利索地準備器械,時不時地跟意博討論病情。手術進行得有條不紊,聽他們的對話感覺病變不是很嚴重,意博對白茅說:“小白你看右冠那邊,我覺得大可不必植入支架。”
白茅看著顯示器,點頭回答:“嗯,嘗試抽吸血栓,可以保守治療。”兩人相視一笑,彷彿剛才的一場風波已過去好久。
我內心深處頓覺酸澀難忍。他與白茅在感情上的莫逆於心,在工作中的天衣無縫,在生活裡的相互扶持,無一不讓我嫉妒,無一不讓我豔羨。反觀自己,敬愛他、暗戀他,渴望得到他的認可與垂愛,卻屢屢因為魯莽和急躁搞得人仰馬翻。現在他已然拒我於內心之外,斷然不再是那個苦口婆心教誨我的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