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色溶溶。
夜幕籠罩下的私人會館,絕大多數視窗都是暗的,如同一座浮光碟旋的靜謐宮殿,完美地隱藏於山林之中。
男人歪坐在沙發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窗外有些寥落的夜景,霓虹也好、高樓也罷,都是華而不實、虛若蜃景。
睡袍的領口隨意散著,透出精壯白皙的胸膛,在冷冽的月色下閃著光。
男人慵懶地推了推眼鏡,順手給自己倒上一杯紅酒。
門外悄然走進一身穿筆挺西裝的高大人影,步履穩健,落地無聲。
朝著沙發上的男人畢恭畢敬鞠了一躬。
“當家,我們派去的人全被殺了。”
“嗯,”男人看向窗外,修長的手指摩擦著手中的酒杯,“要是能被這麼幾個人殺掉,那才是我高看他。”
那語氣中沒有半點的驚訝,似乎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還有李江他……”
睡袍男子微微挑眉,淡然問道:“死了嗎?”
“雙眼被挖,雙手砍斷,腳筋也斷了。”
男人冷哼一聲,抬起手中的酒杯輕晃了晃,他不太滿意這紅酒的掛壁,輕抿一口,皺了皺有些妖媚的臉。
“不中用了,處理了吧。”
人影微微頜首,“那那個女人……”
“盯好了。”
“是。”
*
程翊坐在床邊,伸出大手,輕輕揉開陸淺緊蹙著的眉頭。
這隻手上,還殘留著兩片小巧的牙印,紅色血痕已經結痂,那小小的傷口在程翊孔武有力的手臂上,顯得有些可笑。
看到那對牙印,男人冷淡的眉目染上些許柔軟,眼底有晦暗的神情。
“真弱。”
程翊搓過陸淺眼下的淚痕,低聲唸叨著。
粗糲的手指劃過陸淺蒼白的臉頰直到唇峰,她的嘴唇上還帶著咬破的紅痕,乾澀而紅潤。
孱弱的眼睫毛微微顫動著,似乎在睡夢中也不得安生。
程翊知道這很不合時宜,但是看著這張可憐的臉,他竟然有些許蠢蠢欲動。
忽然回想起無論何時,陸淺都柔順得要命,似乎沒有任何過激的情緒。
性子和她的唇瓣一樣軟,十足的逆來順受。
程翊很難想象他的世界裡會有這麼樣一個人,他根本沒有想過怎樣應對陸淺的出現。
也或許她本來就不應該出現。
程翊垂眸,抬手關上屋內的燈。
今夜的月色靜謐透亮,是難得無雲無風的圓月之夜。
打在陸淺的睡顏上,月如輕紗人如玉。
屋中哪怕一盞燈也沒亮,視野中還是泛著幽幽的藍。
程翊脫掉外衣,掀開被角將陸淺攬在懷中。
他剛才就摸到她的手很涼,身上果然更涼,體溫都比他低了好幾度。
陸淺在昏睡中,覺得身上的寒意乍然被驅散。
她舒坦地悶哼出聲,朝著熱源使勁蹭了蹭,想盡量增大和熱源的接觸面積。
程翊驚愕地看著像只八爪魚一樣扒在他身上的女人,她似乎對這個姿勢非常滿意,小腦袋貼在他的胸膛上,酣然地笑了起來。
那張精緻可愛的娃娃臉上擺出了嬌憨的表情,直戳程翊的心窩。
男人冷硬的臉上浮現出少有的溫潤笑容,抬手輕撫上陸淺的小腦袋,撫摸著她柔順的長髮,沉聲哄道:“睡吧。”
月色同時間一起流逝,最終隱於山坳不見蹤影。
從熹微開始升騰的霞光逐漸遍佈天空,璀璨的太陽愈升愈高,直到日上三竿。
床榻之上,男人有力的臂膀圈著懷抱中熟睡的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