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的圓球像人的心臟似的在空中跳動不已。而離開了束縛的紫衫男子此時解脫出來,暴露在交相輝映的熒光中。男子經過剛才的一切後,面色慘白,幾乎沒了正常人的膚澤,臉孔彷彿一張薄紙,一陣微風就可以將其拂上天。
眼緊闔著的男子緩緩睜開雙目,朝血球瞥去,眼裡有一絲憂色。只見他以極慢的速度抬起一隻手來,聽聲音好像還伴隨著斷續的骨骼扭動聲,似乎那隻變得枯瘦的手正在慢慢老去,連幾個動作也將作不了。雖是這般舉動,也絲毫改不了他面上的目無表情,此刻連憂思也已然消失殆盡,他空洞無神的瞳仁直勾勾地望著跳動的血球,抬起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量做了最後一個動作,手心向外輕輕一推,隨即便如同停歇的機器一般沉落下去。似乎覺得最後的心願已了,男子解脫似的任頭耷拉下去。
凌空盤膝而坐,兩手擱腿,頭顱深垂,彷彿一尊歸化的古佛。
然而,室內於無形中已經悄悄發生變化,血球漸漸蠕動起來,彷彿有什麼東西要破球而出,血漿湧動,附著在表面的血泡鼓動著左突右衝,極度躁動不安。隨著一陣暗啞的帛裂聲,血球漫天漫地的灑將下來,形成一朵朵鮮豔的花瓣鋪散在地上。
鮮豔奪目的血之花瓣自地上徐徐張開來伸展開來,慢慢自地上滑行起來,就像是一陣驟起的風突然襲來,令殷紅的血瓣隨著心情任意滑行。
那許多的血瓣不是按任意的方向作行,而是不約而同,心意相息的朝著蓮臺滑去。地室裡全是駭人的血瓣,少說也有上萬片,此時都無聲無息的向著蓮臺聚去,給人的感覺貌似一群不知名的蠕動的生物在做著什麼聚匯。要有多詭異便有多詭異。
血瓣接連的靠近蓮臺,於是形成了一條前窄後寬的長繩,於先到達的毫不猶豫一順溜的便鑽入了人的身體裡,就像一把把驟然收縮的雨傘從尖頂鑽入細小的毛孔中。川流不息的軍隊如同過河的蝦兵蟹將般湧動不止,一批又一批好像永不止境。但經過幾分鐘的時間,這些移動的血瓣即不見蹤影,彷彿剛才的一切都只不過是夢中一影,地室裡又恢復它的寂靜與安寧。
“咳咳……咳……”蓮臺上兀自有人醒了,正劇烈地咳嗽著。
那人伸直軀體坐了起來,轉而扭動著脖子向四周打量:“這是哪兒?我這是在哪兒呀?”
然後他又發覺自己旁邊還躺著幾個人,那幾個人還躺著,似乎就這樣在這裡一動不動躺了千年。
“喂!得華,醒醒!”他用雙手推著躺在他旁邊離他最近的那個人,而他自己,便是韋博。
得華睜開來眼,雙眼迷糊,頭腦兀自還昏昏沉沉的脹痛不已。他用手抱著頭,強撐著坐了起來:“呃?你們在幹嘛?”
轉而向附近細細打量,似乎是明白過來了。當他將視線放到一隅時,竟不肯再移開一分一毫,神色中滿是疑惑。他舉步向那一隅靠去,距離雖然說不上遠,就那麼幾丈的距離,可是得華一路踉踉蹌蹌移去,等到了那裡,他蹲了下來:“哥,怎麼了?你剛到哪去了?我們找了半天也沒看見你。”得華筆直的望著哥哥的眼瞳,“怎麼在這裡發呆啊?我們走吧!去把大家弄醒。”
說著就要去攙扶哥哥起來,但是攙扶了幾下他還是不動,一雙眼直勾勾的望著前方,也不知他在看什麼。見如何也無法改變不了他的姿勢,得華也是一臉納悶,心道這是怎麼了,只不過片刻的時間,大家不知不覺的就轉換到了這幽冥的異室,而自己的兄長卻痴呆的坐在這,彷彿掉了魂似的,全然理不得別人。 。。
暗影(9)
但看他胸膛微微起伏,分明就是一具活人嘛!只是不知道是何原因將其致成這般神態。得華見如何也無濟於事,只得作罷,心中雖然擔憂,但也只得暫且離開,附近不遠處還躺著他的同伴,不知現在他們醒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