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大,你他孃的別光顧著吃,倒是說話呀?”薛霸有些不耐煩了,在桌下使勁踢了董兩腳。
“你叫老子說啥?”董被那薛霸一踢,心中十分不爽,他一下子跳將起來,偏著腦袋,吼也似的喊道:“這回高太尉交待的事,叫你我給辦砸了,還能有好果子吃?他高太尉是何許人也,官大權大,稍稍動一下手指頭就能叫我們兩個死無葬身之地……”他忽又坐了下來,端起酒杯又吃了一杯,還嘀咕道:“反正橫豎都是個‘死’字,倒不如痛快吃他幾杯酒再說,得痛快時且痛快!”
薛霸跟著也受影響了,蔫了吧唧的,還嘆著氣道:“都怪那廝胖和尚,要不是他突然冒出來,這會子那林沖早就見閻王爺去了,我們哥倆又怎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對,對,對,就是那賊和尚魯智深!”忽然間,董腦子裡猛地一激靈,像是中了邪一般拍著桌子叫道:“聽林沖說,那和尚就在大相國寺掛單,咱們這一路趕來,倒是忘了這茬子事了……”
“董大,你他孃的什麼瘋?”薛霸十分不解,忙問道:“那魯智深的手段你我又不是沒見識過,你如何還敢去招他惹他?不拍被他一禪杖給拍碎了?”
董止不住奸笑了兩聲:“你說得對,咱們哥倆是不敢招惹魯智深,可那高太尉敢啊!”
“高太尉?”薛霸眉頭一皺,但忽又在額前拍了一把,叫道:“――哦,對,對,就是高太尉!”伸手在董肩上拍了一把,他跟著也笑了。
忽又挨著董身邊坐下,薛罷忙小聲地說:“董大,你這一提醒我倒是叫我愣過神來了,我們哥倆只消把魯智深半路救了林沖之事如實報與高太尉,大人聽了,必定饒不了那廝!呵呵,不是常聽人言說那陸謙武藝高強麼,叫他跟大和尚去比試比試,拿得了也好,拿不了也罷,也挨不著我們哥倆的事了。沒準太尉大人一時了善心,饒了我們兩個,也不再追還那十兩金子……豈不是又白白賺了?”
猛聽得薛霸提及金子之事,董心裡一震,這才想起自己私下扣了十兩金子,要是讓薛霸知道這廝,又豈能饒了他?所以,董緘口不談金子之事,只是打著哈哈笑道:“對,對,就這麼辦,甚好,甚好……”忙又給薛霸倒酒。
“來啊,幹了!”薛霸一時暗暗得意,只顧吃酒,哪裡還注意到董的臉色?
如此這般議定,這薛、董二廝像是牛馬汲草一般,片刻功夫便把一桌子菜掃得一乾二淨,一罈子酒也喝了個底朝天。算了酒飯錢,二人匆匆上馬,向汴梁城疾馳而來。
………………
太尉府後院,謙和書屋,門前芳草悽悽,十數盆蘭花正散著清清幽香,香氣瀰漫了整個院子。這裡便是高俅的書房。原先只是一街頭潑皮的高俅,當初只是因為踢得一腳好球,陰差陽錯地傍上端王殿下那棵大樹,從而時運得轉,跡昇天,如今官居殿帥府太尉,可謂是位高權重、隻手遮天。而當初的端王殿下,如今也已貴為天子,榮登九五。
那端王即位,廟號“徽宗”,素來喜好詩詞歌賦和書法繪畫。這些年來,為討得徽宗皇帝歡喜,高球這廝也跟著精研苦讀了各類詩書字畫,家中藏書頗豐,各類碑帖畫卷更是數以萬計。另外,高俅這廝還故弄風雅,求得徽宗皇帝為他的書房題字,這便是“謙和書屋”的來由。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快如驟雨。書房門口的兩個青衣護衛周身神經猛然一跳,料以為有刺客闖進來了,立時“唰啦”一聲齊齊拔出刀來。不想,剛過片刻,府裡的老都管侯德安忽然從角門裡鑽了出來,神色慌慌張張的。
兩個護衛都認得侯德安,一看是他,急忙將刀收了起來,還一齊喚道:“都管大人――”
可侯德安卻不理會他們,只顧跑進書房裡來,遠遠的便喊:“大人,小的有要事稟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