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的蹄子印兒說。稍遠處,有一小片蹄子印兒,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嗯,這樣吧,咱倆分開走,隔兩千步,互相能看見就行。天黑得早,過晌午了咱就往回走,也不用招呼,在溝底下集合,再下山回家,怎麼樣?”巴赤眼爺說。
“好。”
冬天天短,半天一晃就過去了。天過晌午了,巴赤眼爺一隻兔子也沒打著,空著手往回走。令他想不到的是,鮑禮早在坐在溝幫上等他了。身旁的雪地裡,堆著一堆兔子,五六隻。
“嗬,收穫不小啊。”
“還行,打槍俺是老手了。你,怎麼?”
“運氣不好,眼看著瞄準了,就是打不著。”
“你這不是運氣差,是不摸槍的體性。”
“不摸槍的體性?”
“對,論力氣,俺比不上你。論膽量,俺也比不上你。可是要論打槍,你比不上俺,別看你砍了李大肚子,還‘推’了民眾,當過偵察兵。”
“嗬,這句話俺信,也服。要說打槍,俺不是第一遭,怎麼叫摸著了槍的體性?”
“槍砂子往哪兒飛,你的槍你要有數。其實,打土槍不用瞄準,別看槍響後槍砂子成片地往前飛。端起槍,你得約摸著槍響後兔子能往哪個方向跑,提前瞄過去再開槍。”
“對對對,有道理,下次俺試試。”
吃完晚飯,巴赤眼爺就去喂牲口。先給牲口添上草料,又把夜裡要添的草料用篩子篩好,堆在牲口槽前。牲口安靜地嚼著草料,“咯吱”“咯吱”響個不停。巴赤眼爺蹲在地上吸菸,菸袋鍋上的闇火一明一暗,一口一口的白煙就從他嘴裡噴出來,慢慢地升到空中。
巴赤眼爺的黃煙用黃豆喂的,秋天摘下寬大的綠葉,用草繩串直來掛在房簷下晾乾。搓菸葉子時又加了炒熟的玉竹。玉竹是百合科植物玉竹的乾燥根莖,其功效是養陰潤燥、生津止渴、用於肺胃陰傷、燥熱咳嗽、咽乾口渴、內熱消渴。巴赤眼爺在牲口棚一側種有玉竹,年年摳。他把摳出來的玉竹炒熟後研成末兒,兌在搓碎的黃菸葉子裡,吸起來有一股香噴噴的味道。巴赤眼爺吸菸,別人坐在一旁,聞味道就是一種享受。凡是他能瞧得起的人和他一起吸菸,他都主動送上一撮煙末兒,他瞧不起的人向他要,他連搭理也不搭理。
牛騾吃著草料,聞著香噴噴的煙味兒,怎麼也停不下來。都添了兩回草料了,牛騾還是吃個不停。
“還沒個飽了呢,俺可不能讓你倆不知飢飽,行了,該給你們水喝了。”巴赤眼爺笑呵呵地對牛騾說,黃牛好像聽懂了他的話,伸長脖子停止咀嚼。巴赤眼爺轉身走了,一會兒提來兩大桶溫在鍋裡的水。
他把兩桶水剛提到牛騾面前,就覺得誰隔牆扔了東西在院子裡,“撲哧”一聲鈍響,落在他腳旁。天黑看不清,等他拾起來看了看,是兩隻兔子。這時,又感覺有人走進了牲口棚。
“柳巴兄弟,飲牛啊?”
“鮑大哥,是你啊,俺才剛還想,是神仙往俺家院子裡扔東西了?原來是你。”
“俺打了五隻,吃了一隻,再分兩隻給你,內臟都扒乾淨了,皮也扒了,直接下鍋烀就行了。。”
“你看你,這麼客氣。”巴赤眼爺不好意思。
“你就不用客氣了。”
“走走走,屋裡吃煙,屋裡吃煙。”巴赤眼爺領著他往南廂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