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著他。
“我是說——”羅照鑫搜腸刮肚地找出話題,“呃,我看你也沒吃什麼東西,不如現在就叫甜品吧,他們這邊的冰淇淋也很有名。”
“那就要個抹茶布丁。”程歡蹙起眉,如果不是顧及禮貌,她實在已經坐不下去了。可是這個羅照鑫也沒什麼惡意,他幫謝榮昌,也不過是為了多做一筆生意,其中有什麼內幕,看來他一點都不知道,也沒必要當場給他難堪吧。
“還是要冰淇淋吧,口味也很多藏他們的甜品師傅是特別從義大利請來的——”羅照鑫還在殷勤地介紹,程歡終於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我點的是抹茶布丁,這邊沒得賣嗎?”
羅照鑫呆了呆,怎麼了,冰淇淋跟她有仇嗎?口氣突然變得那麼差!
程歡懊惱地掉轉頭,幹嗎無緣無故發脾氣,人家怎麼會知道,她心裡的那些陳年舊事。
過去的每一絲甜蜜,到了現在,都變成了隱秘的傷痕,密密麻麻,藏在不為人知的黑暗處。穿上華麗的衣服,坐在高貴的西餐廳裡,她也跟別人沒兩樣,一臉微笑像是面具,隨時都可以戴上去又摘下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離開誰就活不下去的吧,有什麼了不起。可是,總有不提防的時候,無端端被這種芝麻小事觸動,好像銳利的刀鋒,倏地劃過心底,躲閃不及,所以惱怒。
傅憲明說得沒錯,只有輸不起的人,才會這樣吧。程歡對自己諷刺地一笑,關人家羅照鑫什麼事?是她輸不起,所以才會惱羞成怒。
“嘟——嘟——嘟——”
電話一聲接一聲的響,只是沒有人來接。
程歡靠著窗,手指在玻璃上無意識地胡亂划著自己都不認識的字,又焦躁,又心慌。已經這麼晚了,打擾他好像不大好吧?其實不一定要在電話裡才能說,用信用電郵一樣可以說清楚,還可以讓喬瑞轉告他。都已經準備好要走了,不如就走得乾脆一點,什麼都不用說,幫他也不一定要自己出面啊,有很多辦法可以讓他知道羅照鑫和謝榮昌之間的交易。也許那樣才算偉大才算無私,要退出就全身而退,幹什麼要一步三回頭地拖泥帶水?
這些大道理,她心裡不是不明白,可是,大概骨子裡她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吧,心底暗處,偷偷地希望,留在他記憶裡的,並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程歡。起碼他會記得,至少,她曾經為他做過一件事。
“嘟——嘟——”電話還在空響,程歡咬緊了嘴唇,放棄吧,明天再打過去,也不差這一個晚上。可是不甘心,深夜的空寂裡,無限渴望聽見他的聲音。
就在她差點就要放下話筒的瞬間,那邊卻突然被接了起來,“喂?”
“是,是我,程歡。”她反而嚇了一跳,磕磕絆絆地報上名字,緊緊地握著聽簡,壓在耳朵上。怕他結束通話,幾乎是一口氣地說下去,“我是有要緊事跟你說,所以才這麼晚打電話過來。”
那邊的傅憲明一陣沉默,呵,是程歡。
用得著這樣自報家門嗎?他怎麼可能聽不出她的聲音!
“是——是有關美羅股權的事。”程歡硬著頭皮往下說,怎麼他都好像沒什麼反應?
“美羅股權?”傅憲明一怔,她深更半夜的打電話,就是為了說這個?
“是,不要賣給正東實業。”程歡急急地說,“羅照鑫跟謝榮昌私底下是有交易的,正東拿到股份授權,就會轉手過戶給榮泰。”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傅憲明問的卻是這麼一句話。
“我……”程歡呆了呆,“我聽羅照鑫親口說的。”
“你是說,羅照鑫惟恐別人不知道,到處去宣揚這件事?”
“不是,他是把我當成他們自己人,才說出來的。”程歡脫口而出。總不能告訴他,是假裝跟羅照鑫約會,才套出這個訊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