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了她額頭一記,謝長青說:“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念頭,總有該收收的時候,說到青黴素,前些時候讓畜疫那邊試藥,不知道有沒有效。”
又嘆了口氣,阿容換了個角度繼續看著孩子們學步,然後說道:“這個我可不保證,它聽著萬能,但有時候卻是萬萬不能。也是畜疫區太遠了,一個信兒來回就得近一個月,我們在這訊息也靈通不到哪兒去,只希望師父那邊好好的。”
這時天已冷了,前幾日還下了入冬來的第一場雪,細細薄薄的雪灑在連雲山上若隱若現,近人處的已經融了,無人的地方仍舊一片半白半灰。
每年到了年關不管有什麼事,在山裡總要抽兩天時間出來熱鬧一番,更兼著今年有了青塵和青遲,當然更得好好地熱鬧一番:“聲聲,這幾天先把事放一放,把年先過好,再不濟連雲山上下累了一年了,總得讓她們過個舒坦年。”
“嗯,例假七天怎麼也不能少,只是我們倆反正歇不得,得回京參宴還得各處盡禮,總是事兒多。各王候公卿府上的禮我已經備好了,只是宮裡的年禮有些拿不定主意,這還得你來出個主意。”阿容起先接著這事兒可是頭疼了一番,好在有大公主的指點,她漸漸也備來得心應手了。
聞言,謝長青說:“宴推了吧,禮盡到就是了,山裡的節宴和宮裡的節宴向來不能兼顧,京裡各處自也理會得了。”點頭應了一聲,阿容又說道:“要麼我們倆來配藥劑?”
這話說來讓謝長青看著阿容直笑道:“我們倒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過在這之前……聲聲,我們回京向皇上討個解決之道可好?”
這幾年連雲山的溫房加上藥廠的事讓謝長青有了一個很深刻的認識,那就是這皇帝和阿容可謂是相輔相成,一個把東西做出來了,一個就把做東西的東西建起來了。
天衣無縫,已經不能用巧合來形容了,在這件事上謝長青總是讓自己不去深思,但是隻要一念起卻總似胸中隔了壁壘一般。他能理解阿容不願意提及從前的種種,可是理解屬於理智的範疇,而他和阿容之間卻恰恰不能純粹是理智,更多的是情感和心魂的依託。
而這時的阿容也似乎察覺出了些什麼,於是又換了個角度嘆了口氣,然後說道:“長青,我……”
說還是不說,怎麼說,這一直是阿容在這件事上真正沒辦法把事兒說明白的阻礙。她不是不想說,也不是不能說,只是不知道怎麼說。說了自己就必要說周毅山,她倒好辦,不過一己一身,可週毅山那人現在是一國一君。
“聲聲,不想提就……”
謝長青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阿容打斷了,她定定地看著謝長青說:“我知道這件事遲早要有說清楚的一天,只是我總在想找個更合適的時候來說,找個一切已經無關緊要的時候,把從前那些東西當成話本一樣說出來。而且,我也知道你其實想知道,只是一直不願意逼著我,我懂!可是,我該怎麼說呢長青,怎麼說才不會像是在哄弄你,而是真真正正地把前因後果解釋明白呢!”
這一番話讓謝長青陷入沉默,阿容總是在該糊塗的時候顯出聰慧來,這著實不好。這些話多切中了謝長青的心,甚至揪得他開始替阿容心疼,她得揹著多少事兒才會這麼壓抑啊。
可正因為壓在她肩上太重,所以他總想知道了才好幫她一塊兒卸下,解脫了她也解脫自己。
情,總會讓人生出佔有慾來,再是神仙也總是凡人之軀,所以謝長青有情,就必然有一天會有佔有慾。何況是這一生一世相對眼兒,再無旁人的情,更加令人佔得徹底知得徹底。
只是謝長青脾性使然,總表現得冷靜從容,就容易讓人以為他其實看得開,但事實上他沒有旁人想象的那麼看得開。
“長青,記得我給你講過的那個莊周夢蝶的故事嗎?”阿容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