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他與固執的插銷鬥爭那樣,她在他的衣袋中摸索著,感覺到他的雙唇扭動著,如同他扭動著的身體都在用力拉著。他的雙唇看不見了,而他脖子上的肌肉脹大而且堅硬。然後她發現了火柴,用她的冰涼的手指拿著。
她走回來,在那字母圖案的角落拾起那沾滿血汙的手帕,並且慢慢地進入了起居室。當她關閉起居室通向大廳的門時,她還能聽到那褐色人的喘息聲,他在臥室裡因用力拉動插銷而氣喘吁吁的聲音。
然後她在壁爐前面雙膝跪下。
最近以來,火已經在爐中熄滅了,爐中還有一些爐灰碎片。伊娃發現她自己在機械地想到從前的那個冰涼的黃昏,而那時卡倫總是感到寒冷。卡倫,還有她那稀薄的血。但是現在,這是卡倫的鮮血,沾在伊娃的手帕上的卡倫的鮮血。
小束細紗布落了到爐格上,而伊娃發現她的手指顫抖得如此厲害,以致於她擦了三根火柴才點著了火。手帕下方的一半燒焦了的舊紙先燃燒起來,而火焰燒到了那塊細紗布的邊緣。
卡倫的血,伊娃想著。她是給卡倫的血加熱……手帕帶著一點嘶嘶聲燃燒起來了。
伊娃跌跌撞撞地回到了臥室。她不想再看那帶血的手帕燃燒。她真的不想看。她需要忘了那個手帕,那已經不再是卡倫的地板上的東西,那是環繞在她的脖子周圍的窒息。
「我再也不待在這裡了!」她闖進去尖聲地叫著,對著他發作了,「我打算跑走‐‐藏起來!把我從這裡帶走,迪克,回家,或者任何地方!」
「停止叫。」他甚至沒有回頭,淺色的布料緊緊地在他的肩膀上交叉著。
「我從這裡溜走‐‐」
「那你就完了。」
「警察‐‐」
「他們很遲。正在休息。你燒掉它了嗎?」他那褐色的臉由於出汗而顯得發光。
「但如果他們在這裡沒發現我?」
「那日本人見到你了,不是嗎?該死的‐‐這‐‐插銷‐‐」他用他那裹著的手,猛烈地砍那插銷的邊緣。
「啊,上帝。」伊娃哀嘆道,「我不知道我該做什麼。我沒做‐‐」
「如果你不安靜下來‐‐我就揍你……啊!」
伴隨著一聲尖叫,插銷突然地開了。他用裹著的手猛地拉開了門,然後他消失在遠處幽暗的地方。
伊娃拖著她自己,對著開啟的門,斜依著側柱。那是狹窄的空間,朝上的一段距離是狹窄的木製階梯……是去頂樓裡的房間。那房間,有什麼在那房間裡呢?
她自己的房間在一所公寓。她的床上鋪著可愛的燈芯絨,黃色的圓點映襯著白色的繪綢;她辦公室裡從上數第三個抽屜中,放著被她捲成了球形的長筒襪,在壁櫥裡裝著她夏天的帽子。那老手提箱帶著破損了的標籤。她那新的黑色內衣,蘇西&iddot;豪特金斯曾經說過,只有身材好的婦女和女演員才能穿:當時她是多麼的生氣!法國畫家勃格里由的庸俗不堪的作品掛在她的床上面‐‐令她煩擾,使威尼夏反感,而麥可盧醫生曾經喜歡它……
她聽到那褐色人在她頭上猛撲的聲音,聽到窗戶插銷金屬的咔噠聲,窗戶正在開啟的尖細的刺耳聲……她忘記把指甲油放好了,威尼夏又要用她那優秀的黑靈魂中的全部優秀的狂怒來訓斥她。她曾經把東西濺灑在那用鉤針編織的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