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倏地抽出一把隨身短刀架到她的脖子上。“你這樣大膽放肆的胡說八道,就真不怕死嗎?”
刀,極為鋒利,刀尖處因為馬車的震動而輕輕地在東雪的頸部劃出了一道血痕,瞬間染紅了雪白的領口。
“親自送上門來的人質,還有怕死的嗎?”東雪悽然一笑,美得像朵懸在孤崖上的花。“我只是不希望鳳熙連最後一丁點對父親的渴望都要被您給扼殺了,如果您派人殺他,他會知道的,殺不成,他會一輩子恨您,那恨絕對和他對您的愛成正比,太子之位絕對不保,這是您想要的結果嗎?如果是,您現在就殺了我吧……”
洛應天看著她,久久不語。
她的感應很準確,他是打算一回宮就派人殺了鳳熙沒錯……
這是她得以繼續活下去的主因。
所以,他是不是也可以暫時相信她所說的話——鳳熙不會叛變?
“皇上!”外頭有人揚聲稟告。“後面有一匹快馬正往這頭奔過來,看那樣子,好像是從山寨那頭追過來的——”
洛應天一震,看了東雪一眼,問:“他的衣服是什麼顏色?”
“大紅色,皇上。”那鮮豔的紅,太顯眼,絕不會讓人錯認。
也因為不會讓人錯認,所以很輕易的便可猜出追上來的人是誰。
洛應天放下了短刀,靜靜地看著東雪。“看來,你對他真的很重要,我答應你的請求,如果你三日之內沒有進宮求見,我會照原訂計劃去做。”
東雪笑了。“謝皇上恩典。”
鳳熙可以說是在千鈞一髮之際勒住了馬韁,這才沒讓腳下這匹神駒的蹄把眼前這個不知死活便從路中間冒出來擋路的姑娘給一腳踢昏。
他居高臨下地瞪著她,那是東雪,他想了十幾天十幾夜的東雪,就這樣溫溫帶笑地佇立在他面前,像夢一樣,穿著一身雪白的衣裳,迎風而立,從容典雅。
他何止千百次想象過東雪穿回女裝的模樣,卻沒有眼前這個淡淡對他笑著的女人百分之一的笑。
除了……那領口上礙眼又突兀的鮮紅……
該死的!她受了傷?
鳳熙想都沒想,跳下馬,跨前兩步便把她抓進懷,仔細審視著她頸部的傷口。“誰幹的?”
東雪伸手遮住那刀痕。“是不小心弄傷的!馬車震得厲害,刀子不長眼,就不小心劃傷了……”
“見鬼的不小心!如果沒有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任那馬車狂顛,也不會不小心劃到你脖子上去!那個老傢伙——”
“他是你爹啊……不要這麼說他……”東雪說著,被他一瞪,淡淡地別開眼去。
“看來你什麼都知道了?會不會太關心我了一點?嗯?”鳳熙氣悶地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不得不以她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看著他。“你究竟,跳上那老傢伙的馬車裡做什麼去了?幫我求情嗎?”
她的眸,柔光粼粼,像片平靜無波的湖,讓人看了便安心,便愉悅,便心動,便沉溺。
“不是的,是因為皇上在寨裡看到我,覺得我很像我娘,便把我帶上車問了一些我爹孃的事,你不要亂想。”
“喔?這麼巧?我都沒看見你,他這老傢伙就看得見你?你是故意讓他看見你的吧?會不會太巧了?在你知道一切之後?問你話,需要把刀架在你的脖子上,然後不小心弄傷你?”
“我不是故意的。”她輕道,一句話帶過,不想再做任何解釋。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聽到這麼多秘密,不是故意要傷他的心。
但,她註定是要惹他心傷了,就算她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再因為她而讓他受傷,卻也是沒辦法了。
“不是故意什麼?那麼關心我嗎?”鳳熙冷笑,扣著她下顎的手不自覺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