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沈知疏貴為殷都沈府身份尊貴的嫡長公子,一出生就被沈家上上下下寄予厚重的期望,家主沈煜十分看重這個酷似面貌愛妻的兒子,還未待他成年就已將府內大大小小的事務逐漸轉交給他。在所有人心目中,他年輕有為,卓爾不群,必為沈府的下一任家主。
沈知疏比自己的胞妹沈知秋年長七歲,兩人的性子皆如其母一般清冷婉約,相比備受矚目的兄長,沈知秋在府中的日子過得不鹹不淡,她不必被強求去學習各種書法棋藝,也不必早起跟隨父親前往各地處理大小事務,除卻家宴以外,兄妹倆在府內單獨碰面的機會都是少之又少。
可沈知疏還是記掛著自己的妹妹,每逢回府,都不忘專門去找沈知秋,把自己從外地精心置辦的一眾特產玩意兒帶給她。
隨後,這對容貌肖似,寡言少語的兄妹並肩坐在一起,除了喝茶,還是喝茶,時不時閒扯當日的天氣,抑或是三叔又新添了幾個姨娘。
往往是不到半個時辰,家主就會遣小廝來到沈知秋的住所,將沈知疏帶走,他總是繁忙不斷,沒有歇停的時候。
“我有預感,我們的兒子將來會成為沈府最厲害的一任家主。”
沈煜時常難掩自己對於長子的滿意,對著妻子好一頓吹噓,“好在他哪裡都像你,既聰明又正直,是個做家主的好苗子。”
沈府主母林芝墨禁不住在丈夫懷中露出笑顏,“你都還未隱退,倒替知疏規劃好將來了。”
“這是自然。”沈煜溫柔地笑著,“等我們的知秋再長大些,我們也該為她謀一門好親事,讓她風風光光的出嫁。”
這麼多年以來,兩人始終情深意長,琴瑟和鳴。似乎一切都很完美。
某日,意外發生了。
沈知疏帶著沈知秋外出遠足時,不慎被一隻毒蛇咬傷,毒液侵體,等到大夫前來救治時,也僅僅只能逼出部分毒液,無法根治。
那時候沈知疏的雙目幾近失明,呼吸衰竭,隨時有心臟驟停的風險。
大夫提出保守的救治意見,那就是讓傷者前往一處靜僻之地慢慢休養,再輔以草藥長年累月地清熱解毒,或者有治癒的可能。
林芝墨與沈煜痛惜至極,將沈知秋和府內事務匆匆託付給沈府的二家長沈戚,便帶著沈知疏離開了。
原本沈府的人還以為他們遠不過半月便可回府,可大半年過去了,沈戚多次遣人去尋,卻仍是杳無音訊。
沈知秋對府中發生的一切變故原本是不在意的。沈知疏被毒蛇咬傷那日,她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沈府的人,她看著父母驚慌失措地從她面前走過,將哥哥抱走,兩人都沒有看自己一眼。
所以那天,平日裡不展喜悲的母親哭成了淚人,她一滴淚也沒落。
即使是從前兄長在府中的時候,她在沈府也好似個多餘的人,父母對她的關切敷衍得像履行公務,平日裡除卻二叔父沈戚對她多加照拂外,也只有表弟沈歌與她為伴。逐漸長大後她才從府中背地裡奚落她的那群小廝和丫鬟口中得知,自己被丟棄了。
對沈知秋而言長大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她逐漸對身邊的一切敏感起來。由於沈戚毅然拒絕,家主之位順理成章地移交到了三叔父沈凌身上。在這之後,府中的下人對她不再像從前那般客客氣氣,自己的貼身婢女身上總出現紅印青跡,就連沈歌也不再與她多有來往了。
正如三叔父取代自己的父親沈煜成為了沈家的現任家主,沈歌也取代了自己的兄長沈知疏,從過去默默無聞、不受關注的沈府表公子一躍成為下任家主候選人,他的地位發生了質的變化。
幼時同睡一張床的情誼,原來也這般脆弱,簡直不堪一擊。
於是,沈知秋深知沈府已不再是她的容身之處,便聽從二叔的建議獨自離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