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給一堆哥們打,最後就是那些女朋友了……我們就吃飯啊喝酒啊就聽他一個人在旁邊嘰嘰咕咕地不停地講電話,過了一會兒突然發現他沒聲了。我奇怪啊就走過去一看,他抱著手機,上面好像是個女孩的名字,但又不是我們那一圈的。我問他怎麼了,他喝多了,說了一堆,別的我也不記得了,就記得他說第一次去打工,第一次去掙錢,都是為這個女孩,因為她不樂意他花他父母的錢。”
“然後呢?”
“然後什麼?”
“那個女孩子呢?”
“分手啦,”紀晨陽不以為然地笑笑,“分手好多年了吧,可他就是記著,交多少女朋友都忘不掉。你不知道,我那師兄平時可瀟灑了,當時我們那票學生裡,他租的公寓是最好的,開的車也是最好的,所以我其實很難想像他會為一個女孩子去自力更生是什麼樣子。”
“哦。”南溪悵然許久,落在紀晨陽眼裡,又是一陣偷笑。他有點不明白符家的環境怎麼能培養出符清泉和南溪這樣性格迥異的兄妹,一個沉毅深斂,另一個卻純淨懵懂,不過也不是沒有共同點的——看起來都有點一根筋。老半天后南溪又嘆了口氣,很為他那位師兄可惜的模樣,紀晨陽又說:“後來那師兄還跟我說,人談一次戀愛,就會老一次,而他只談了一次,就風燭殘年了。所以我覺得,我還蠻幸運的。”
“為什麼?”
“你真是個好奇寶寶,”紀晨陽好笑道,“因為我沒有等到自己的心老到鶴髮雞皮的時候才認識你。”
南溪撇撇嘴,立刻緊閉雙唇不敢再問十萬個為什麼。
“那句話怎麼說的來著?”
“哪句話?”
“於千萬人之中,”紀晨陽擰起眉想了好半天,“還有時間曠野什麼的,怎麼說來著?”
“於千萬人之中,遇見你所要遇見的人,於千萬年之中,時間的無涯的荒野裡,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
南溪輕輕地接下這一句,語音中透出些迷離悵惘,連同紀晨陽也微微發起痴來,連結賬排隊排到他,都叫了兩遍才醒過來。
然而他又覺得,似乎只有這一句話,才能形容他遇到南溪時,心裡汩汩湧出的歡欣。
不在不知如何去愛的輕狂年少,也不是已無力再愛的千瘡百孔之後,一切,都彷彿在恰到好處的那個點上。
回程的路上兩人都有些沉默,直到要上樓,紀晨陽提著重重的幾個大袋子,南溪說要幫忙,才打破這無言的尷尬。等開了門,才赫然發覺符清泉極悠閒地坐在沙發上,看到兩人回來,指著地上的一個大箱子笑笑:“南溪的書都還放在家裡,我猜有些你最近要看,所以幫你捎過來。”
南溪點點頭,開啟箱子看看,恰是她最近想要細看的幾本關於唱腔身段的書,還有幾位前輩行家的《長生殿》的VCD。她驚異於符清泉居然連她最近要看什麼都瞭解得如此清楚,再抬頭一瞅,卻見符清泉神態輕鬆,全不像才和她鬧得那麼僵的樣子。也不曉得是因為紀晨陽在他要裝裝樣子,還是最近幾天他有愧於心,所以凡事忍讓。南溪不情不願地跟他道了謝,客套式的問了一句:“你晚飯吃過沒?”紀晨陽一邊清點收拾買回來的東西,一邊也問:“我們準備做飯吃,你要不要也來點?”
符清泉的目光在紀晨陽來回奔波的身影上梭巡良久,而後很神清氣爽地說:“沒吃,不過……”他瞥向南溪的眼神極之懷疑,“你做還是南溪做?”
紀晨陽回過身笑道:“我做了半天苦力,當然是南溪做啦,怎麼樣,她手藝如何?”
符清泉嘿嘿兩聲:“我對你的勇氣表示無上的敬意。”
話音未落,南溪就氣鼓鼓地從書房裡衝出來:“喂,你別看不起人好不好?我是沒你那麼會做啊,好歹我也有幾樣拿手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