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蘇屹,少年才緩緩收了手。利刃摩擦聲令人膽寒,長刀歸鞘。
崔祿本想說什麼,但見賀滄笙面色也陰鷙得像是要殺人,先沒了膽,道:「楚、楚王,接旨吧。」
賀滄笙安靜地跪地,動作緩慢。蘇屹看得咬牙,知道她是因為身上的傷,但他不能在這會兒出動靜,只得和另兩名近衛一起在賀滄笙身後跪下了。
聖旨開頭爾爾,沒什麼新鮮。就聽崔祿拿腔作調,讀道:「朕已查明,趙毅公與西戎將領私自交易兵馬,故將趙氏犯人毅公與太妃趙紫荊關押入獄,擇日由三法司會審,自有論定。然楚王英勇護國,朕不連懲,今命你長戍邊疆,戰腿西敵!」
庭中寂靜了一瞬,賀滄笙沒有抬頭。
「行了,楚王殿下,」崔祿愉快地笑道,「領旨謝恩吧!」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觀閱。
第67章 成全
幾縷柔軟的發垂下來,稍擋了賀滄笙的側臉。她仍然沒有抬首,黃昏裡細碎的影和失血令她眼前昏暗,恍若置身晚夜。
「皇上仁厚,」她聽見自己平靜地道,「臣弟領旨謝恩。」
說著直起身,接了捲軸站起來,按著規矩將那上面的字句都好好看了。崔祿似乎還想再言,賀滄笙卻抬了手,示意他出去。
她的眼太冷,情緒莫測。太監還是沒敢久留,夾著尾巴先走了。
崔祿一離開賀滄笙就回身往屋裡去,蘇屹跟著,在她身後把門關牢了。屋子裡昏暗,賀滄笙一停下他就將人橫抱起來,到榻上卸冠褪氅,又解了緊系的軟甲。這束縛一鬆,血就滲出得更多,順著蘇屹的指縫淌下來,他幾乎不敢動手觸碰,但這傷嚴重,必須得上藥。
直到只剩褻衣,蘇屹才看清竟有三處傷口。一處劃傷在肩頭,一處不深地在側腰,還有一刀在腹部,最為嚴重。
傷處的衣都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底下血肉外翻,入眼不過是一片模糊的猩紅。賀滄笙瘦弱,肋骨非常突兀,像是頂得那道傷口堪堪停下,十分猙獰。
蘇屹抬頭時幾乎被自己的汗糊了睫,然而賀滄笙除了面色白些以外還是看不出別的情緒。她甚至稍微頷首,要親眼盯著他處理自己的傷。
不管多重的傷,叫大夫都是不可能的,只能是蘇屹親自上藥。藥粉倒在傷口上時賀滄笙疼得發抖,可是蘇屹詢問了幾次疼嗎,都沒得到她的回應。
「殿下,」他收起藥瓶,再次道,「你與我說說話,好不好?」
「……嗯。」賀滄笙終於出了聲,然後又歸於沉默。
在屋裡悶著睡了一天的呆團兒跑過來,被蘇屹一手推開了。小東西不放棄,蹭了幾次蘇屹都被趕走,乾脆縱深跳上榻,試探著向賀滄笙那邊去。然後殿下身上的血腥實在太重,它也不敢往前。
蘇屹警告地眯起眼,揪著呆團兒的後脖頸給它拎下去了。
賀滄笙看了看縮在太師椅下面的呆團兒,又看向蘇屹。身上的紗布浸紅,她像是毫無察覺,還向蘇屹伸了手,觸到了他的側臉。
蘇屹哪敢讓她亂動,立刻捉了她的手,自己起身坐上榻。
他問:「疼嗎?」
賀滄笙看了他一會兒,輕聲道:「疼。」
哪兒都疼。
蘇屹立刻探過去把人抱懷裡,薄唇蹭著賀滄笙的鬢,問:「這樣呢?」
賀滄笙慢慢抬手環住他的腰,道:「疼。」
蘇屹立即心領神會,將人又抱得緊了些,兩人的下巴都放在彼此的肩上。蘇屹撫著賀滄笙後背的手稍微顫抖,賀滄笙像是感覺到了,輕輕嘆了口氣。
蘇屹低聲道:「殿下?」
賀滄笙在他側頸蹭轉了下頭,又沉默了很久,道:「其實我不是沒想過這一天,只是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