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始了。
宴會一經開始,就隨著司禮太監的主持,開始了眾王侯和眾大臣的朝賀。一般情況下,這至少會持續一個時辰。下面的眾人全都是正襟危坐,待到司禮太監唸到自己的名號,便上前拜見獻禮。然而一些妃子已經仗著皇帝的寵愛,用手帕掩著面開始打呵欠了。
然而,鍾離準對這些全然沒有心情,他只等著長公主府裡的舞女出來獻舞的那一刻,等到了那一刻,便能印證他的直覺了。
水彧也全然沒有心情。皇城裡面很大,齊雲殿離天牢還至少有一里地。自從踏入了這皇宮,他每一刻都在盤算,到底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到天牢,把嗣音帶出來,而且不能給五哥留下任何解決不了的麻煩。
拓跋煒已經拜見過皇帝,獻上了壽禮,便帶著水彧回到了席位上。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水彧一眼,又看向了東南方向的一條小徑。水彧會意,點了點頭,看來那裡就是通向天牢最近的一條路了,與他熟記於心中的地圖並無二致。
現下沒什麼事情,拓跋煒索性開始自斟自飲,反正他仗著皇兄疼他,就是進了宮也一向隨意。這種酒啊,平日裡皇兄可不常賞他。
拓跋煒低聲對水彧囑咐道:“等一下你走了,就不要回來,我自會向皇兄解釋。”
水彧點了點頭:“多謝五哥。”
這一個多時辰,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轉眼之間,婧嘉長公主拓跋瀮已經走上了紅毯。
拓跋瀮先是叩拜了皇帝,唸了賀壽詞,隨後道:“皇兄,臣妹不才,令府中的舞女準備了歌舞,請皇兄準她們上前獻舞。臣妹亦會撫琴助興。”
拓跋燁笑道:“今日高興,還談什麼準不準的!”
拓跋瀮在琴前坐定,手指微動,只聽“錚”的一聲,奔放的樂音便從指尖流瀉開來。果然是一首伊賽的曲子。
鍾離準感激地將目光投向了拓跋瀮。
然後,就是要目不轉睛地看著那個領舞的舞女了。
這支舞確乎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四周的九名身披綵衣的舞女步伐輕盈而堅定,圍著中間那領舞的舞女連連旋轉,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花,即將綻開在這宴會大殿的中央。
四周的九名舞女腳步漸漸慢了下來,直到,終於停下,再蹲下了身子。一直在中間俯下身子等待的領舞者,終於漸漸露出了身影。不只是鍾離準,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中間的領舞者如火焰般起身,張開了雙臂,舞動著三丈長的水袖。她腰身纖細,身段妖嬈,一個亮相,面上帶著燦爛而自然的笑容。這妝容,該當是舞女當中最驚豔的妝容,濃而不濁,豔而不妖。
定睛看去,那個身影,就是鍾離冰。
若非是被鍾離珏抓住,鍾離準幾乎要拍案而起。水彧也一樣,若非是拓跋煒拉著他,他也幾乎要拍案而起。
拓跋煒瞪了水彧一眼,示意他不要衝動。待到水彧平靜下來,他對拓跋煒說:“那個領舞的舞女……就是我表妹。”
同樣驚愕的還有塔丹,他也認識鍾離冰。
除了這些識得鍾離冰的驚愕的旁觀者,同樣不知所以的還有鍾離冰本人。自己是怎麼到的這個大殿上,真的就像一場夢一樣。
恍惚間,她一個亮相,甩出了兩隻水袖,卻不想兩隻袖子一隻落在了旁的火盆當中,一隻落在了水缸當中。那一瞬,她愣住了。水彧和鍾離準都不禁低頭扶額。
到這時候,鍾離冰的夢醒了。
鍾離冰不禁回想她一直從天牢,到這個宴會大殿,真的像一場夢一樣。
這一日,她只隱隱聽到有人在談論,宮裡在辦萬壽節。她不知道是白天還是晚上,也只能這樣在牢房中躺著,不知道躺了多少天了。記憶中,自從上次被從刑室拖了回來,就沒再被用刑了。可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