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桌子上放了兩盤菜,上面用蓋子扣著,下面用熱水溫著,顯然是在等陳興醫一起吃。
陳老身後不遠的一顆榆樹的枝椏上,掛著一盞燈籠,照的小院中有些朦朦朧朧的。
“回來了?”陳老聽見腳步身,轉過頭,問道:“那丫頭情況如何?其他人有沒有事?”
陳興醫彎腰掀開碗蓋在放在一旁,一邊淡笑地回答道:“看症狀是天花初期,現在只有些紅斑之類,但人卻昏迷了。爺爺,您也知道,天花這種病……”
天花這種病,是現在的醫者無能為力的……陳興醫突然想起南喬說起的牛痘——如果牛痘真的比人痘的效果好的多,那從今往後,會有多少人免受天花的威脅?
他頓了頓,知道爺爺更關心的是什麼,說道:“其他人倒是無恙。董鄂府上上下下我都挨個的把了脈,除了有幾個下人有些小毛病,沒有再發現有人帶有天花的症狀。喬喬身子也好的很,只是有些傷心難受。”
“唉……”陳老輕嘆一聲,點了點桌子,這才讓陳興醫發現他壓在碗底的紙張。“這是我研究出來的條理身體的方子,雖治不了天花,但總在種痘的時候會有那麼些作用,你拿去看看,然後說說你的想法……”
“是,爺爺。”陳興醫輕輕抽出紙張,沒有立即看,而是慎重地收好,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爺爺,我回來的時候,伯母說準備送喬喬去田莊上散心,但又擔心她傷心太過傷了身體,因此想擺脫我一起去照應著。而且,她那莊子上收留了百十個孩子,我也想順道去盡點心意。爺爺,您看呢?”
陳老抬眼看了他一眼,緩緩點了點頭,道:“喬喬是個好孩子……一直以來,她就像是我的孫女兒……雖然你老家也有妹妹,總比不過她是我親手救回來的,親眼看著長大的……你這個做哥哥的,去看著她,我們都放心。”
“哥哥”這兩個字,陳老特意咬的清晰沉重,彷彿要將這兩個字釘在陳興醫的心上,讓他彷彿聽到心中“咚”的一聲響。
266 相伴下鄉
陳老拿起筷子,沒有看陳興醫,似是漫不經心地說道:“趁著這件事兒,你也休息一陣。我也知道自己要求嚴,讓你自小到大沒了鬆快的時候。我今年七十整了,人說‘人生七十古來稀’,也是要隨時準備著去見閻王的時候,更是該歸家的時候了……”
陳興醫壓住心中的情緒,寬慰道:“爺爺,您這是怎麼說的?孫兒瞧著您這身體,少說也要再活上二十年不是?而且,孫兒這裡也需要您提點著呢。”
“你缺的,不過是經驗。”陳老看了看陳興醫,神色十分滿意,道:“你是我一手帶出來的,比你老子有出息但落葉歸根,落葉歸根,待到四五月份,你隨我回老家一趟,也侍奉幾天老子娘,你母親她這些年也苦……恩,順便把婚事也定下,好讓我這把老骨頭,有機會見見重孫子……”
“婚……婚事?”陳興醫聞言瞠目結舌,說不好話。
陳老爺子鬍子一抖,筷子“啪”的一下摔在桌子上,怒道:“你可是十五了你小子莫不是還想學你老子,犟著頭到三十多了才成家你們兩個不孝的,莫不是想氣死我,再讓老陳家斷了香火不成”
“孫兒不敢”陳興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低頭咬牙道:“孫兒全部都聽您的”
定親……自己竟然要定親了……陳興醫茫然地跪在地上,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溼了……
陳老爺子喟然一嘆,眼前最愛的兩盤小菜也沒有半點滋味,筷子一丟,起身回了房。待走到房門口時,才斥責道:“跪在地上做什麼每個糟蹋自己身子給誰看”
雖是斥責,卻聽著讓人忍不住心酸。
老爺子推門進屋,頹然地跌進沙發中。
難道他陳家祖孫三代,都要遭遇一模一樣的磨難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