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確實是喝醉了,但粟菁菁是清醒的。還是憤怒至極。離開後噁心反胃的,蹲在路邊吐。吐都吐不乾淨那種噁心的感覺,只覺得是被雙重的背叛了。回家之後,跟父母親也起了衝突……我的保姆阿姨最先看出我不對勁兒,悄悄的問我。我沒瞞她,她著急的什麼似的。讓她先替我保密。也不想見他,不接他電話。可阿姨放他進門,讓他來跟我解釋。悄悄的和我說,湘湘你別意氣用事,你想想,如果孩子都有了,你難道真的去做手術?大小是條性命……亞寧要是沒做什麼十惡不赦的事兒,你就軟和一點吧。可我不能原諒他。起碼當時,心裡過不去、嘴上更過不去。總覺得委屈、難過、噁心,連一槍崩了他的心都有,讓我怎麼跟他說,說董亞寧我懷了你的孩子?”她閉上眼睛。
死也說不出口,在那麼憤怒的情況下。
滿肚子怨氣不能發洩,將他趕走了還是不行。
報復他的心思不是沒有過,真覺得必須做點兒什麼才解氣。傷害自己、傷害他…噱…
屹湘打了個寒戰。
“可是沒想過要傷害孩子。我壞,但沒想過要傷害孩子……在家裡,氣氛也不好,沉悶壓抑的讓人發昏。父母親都執意讓我快些離開北京回英國去。偏巧外公又住院了,更添些煩心事。那天是去了酒吧。只圖散散心。不想遇到他,去的是他最不喜歡的一間。只想換個環境,再在家裡憋著我會發瘋的。到了那兒,滿眼都是陌生人,我坐在吧檯中央的位置,喝著清水。誰過來搭訕都不理,酒保問多少回要什麼酒都不應……酒吧裡的音樂突然換成了搖滾版的《蘇三起解》,聽著聽著,我突然間開始哭……”
哭的傷心。
她是個在燈紅酒綠中哭著的莫名其妙的的女人。
第二十二章 重重初敞的錦帳 (十六)
手機放在吧檯上,他不停的有電話打過來,還有資訊。
“對不起,我錯了。”
“你原諒我。”
她沒反應,他急了就發過來:“你到底在哪兒?湘湘我現在有急事不能來找你,你冷靜下,我回來會跟你解釋清楚。”
她拿著電話看。
“你等我。”他說。
她已經想要見他。可是…刻…
“你對我有點信心好不好?”他最後說。
眼淚不住的往下落。
她想自己可能是荷爾蒙分泌開始起變化。無論如何她都不該是不停的哭的反應。她應該火爆萬分的拿著能拿到的任何東西打他、打的他求饒解釋也不原諒、甚至是用墮胎懲罰他讓他心疼後悔……可是都沒有,沒有辦法,她知道自己捨不得。不知道他會不會心疼後悔,忽然間信心不足了,但她一動了這個念頭,五臟六腑都在疼。
是她捨不得,放不下,可還想不開。
像是鑽進了一個古怪的圈套——知道自己如果捨不得就勢必要原諒他;可是原諒他就勢必要做出讓步,如果讓步,那他們這麼多年的感情……是不是早就有了裂痕,是不是必定會有雜質?
哭的久了,她覺得更累噱。
就在那個時候有人坐在了她身邊,輕聲的問:“哭夠了沒有,湘湘?”
嗓音低沉而有有磁性,她一轉臉,險些以為是董亞寧。卻是是跟他有些像的董其勇。
她擦乾了臉上的淚。
“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坐下來,玩著吧檯上的紙牌,問她。
那天董其勇看上去並沒有不妥。
素來知道他的性情是有那麼些散漫荒誕。亞寧不太喜歡他,也不喜歡她搭理他、更不喜歡她因為禮貌客氣見了他也稱呼一聲“叔叔”。往日她雖覺得他霸道,也尊重他的想法,對董其勇是大面兒上過得去的敷衍——畢竟,這是個路過倫敦,還是會偶爾請她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