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著,依次將面前的三杯酒端起來,靜靜的一飲而盡。
包間裡極安靜。
佟金戈眼見著阻止不了,索性閉嘴。其他人是被董亞寧喝酒的氣勢給攝住,一時都屏住呼吸在看,除了屹湘。
“生日快樂。”董亞寧放下最後一盞酒杯,對Josephina說。
“謝謝。”Josephina也端起酒杯來,碩大的一隻玻璃杯,盛滿白酒,是可怕的香氣四溢。她只喝了一口,還想再喝,便被董亞寧攔住了。
“說了你隨意。跟你高高興興喝一杯,我這目的也算達到了。”他微笑著說:“這些年沒少麻煩你,總也沒機會跟你好好兒喝一杯酒,聊聊天。”
Josephina忙請他們坐。
“我們隔壁酒局也沒散呢。”佟金戈趁機說。他只是跟Josephina意思了一下,就想趕緊拉著董亞寧走。
董亞寧也不是不知道他的意圖,卻不著急,到底坐下來跟Josephina聊了幾句才離開。
他們一走,包間裡又熱鬧起來,Josephina竟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坐下來便說:“剛才我還真有點兒緊張。真要放量的喝,今天我是躺著出去的。”她說著便笑了,看看依舊穩坐的屹湘。她其實想說,跟董亞寧認識這麼久,坐下來輕鬆的聊聊天的機會,是極少極少的。今天董亞寧的舉動有些出乎她意料,“這麼喝酒太可怕了。”
屹湘點了點頭。
是可怕。
層出不窮的鬼花樣,目的不是喝美了,而是把人喝倒了。他從前仗著酒量好,並不介意跟人在酒桌上週旋,其實從心裡還是不喜歡這樣所謂的“酒文化”。從不用人擋酒,也有幾次差點喝出毛病來,他自己說過的,不勉強人喝,自己也不多喝······並不是這樣的。
酒杯被侍應生收走了,她的目光沒有了落腳處似的,一時間有些不自在,她悄聲說:“我出去下。”
第二十七章 修竹風荷的屹立(十二)
仲夏夜,戶外的風都像爐膛上方送來的。
屹湘剛剛在盥洗室清潔過的面孔,很快又蒙了一層水珠。被熱風一吹,迅速的蒸發了。隨之蒸發的,還有體內輸送出來的酒精。草地中央有一架鞦韆,她坐上去。晃晃悠悠中,她仰頭看了看天空,很黑,月不圓卻明亮。月光瑩潔,映亮了她,也映亮了她的心似的,只覺得這會兒,一透氣,透的頭腦澄清。澄清的一點雜質和影像也沒有。
遠遠的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也有笑聲伴著,只是很遠,遙不可及似的。
她摸了摸身上,出來時什麼也沒拿,只拎了一條溼手帕,是剛剛在盥洗室洗了半天的。倒不是有多髒,而是那樣重複的清潔一樣東西的動作,不用思考不用動腦,能讓她在酒精作用下亂跳的心快些恢復平穩。
鞦韆是藤編的,她的手順著藤編的紋路摩挲著,細細的刺翹起,扎進指尖,一瞬,有點鑽心的疼。看不到那根到底刺在哪兒,只是摁下去,疼。
她呆呆的盯了指尖半響,想起出來也有一會兒了,怕裡面擔心,起身往回走。
青草地邊的石欄上,伏著的人,身形瘦長。影子則被斜射的光拉的更長。人有影子伴著,不知為何看上去,卻顯得更加的孤絕。
屹湘看了看自己。一身黑色的衣裙在夜裡是最好的掩飾。她挪動了下位子,將他看的更清楚些——他大概並沒有發現小花園裡還有另一個人,正自以為是獨處的時刻裡,毫不掩飾他的不舒服。她能看到他緊皺的眉頭,在月色下顯得愈加清瘦而蒼白的臉上掛著汗水。
屹湘靜靜的看了一會兒。她輕移腳步,踏在青草地上,傍晚也許是剛剛噴灑過清水,草地溼潤,溼了她的鞋子和腳。
聲音很輕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