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當沒有見到,問:“喝點兒什麼茶?”
“我喝了不少了。”屹湘坦白的說。好像她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喝茶似的,剛剛一杯接一杯的。茶再好,卻也有些飲不知味。
“我想你是沒精神品茶——試試,這是新上市的茶。別處喝不到的。”葉崇磬給她倒了一杯,又將面前的九九果盒往她面前稍稍一推,說:“先吃點兒東西……茶雖好,不喜歡也別勉強。”
屹湘只覺得他最後一句話裡有話,捻了一顆松子,想要說什麼,見葉崇磬很自然的在收拾著面前凌亂擺放的茶具——她看著他白皙修長的手靈活的左右晃動間,茶桌上漸漸的佈局清晰起來;他像是忽然間意識到,將原本捲到手肘處的袖子落下來,手腕上那枚銀色的素表只露出彎彎的一道淺沿……她想自己也是太過敏感了,葉崇磬話裡未必有什麼暗示,於是“嗯”了一聲,抿口茶,瞟一眼對面座上的外套,問:“不會打擾你們談事情?”
“正經事總是見面三分鐘內就說完了——剩下的無非是在一起扯閒篇兒,今兒主要是來試試新茶……說著就回來了,你認識的,都不是外人……”
屹湘心想怎麼就“不是外人”了,心念未了,外面腳步聲輕輕近了,珠簾一動,身邊一陣微風過,就聽葉崇磬笑道:“你這電話也打太久了。”
隨著清爽的微風,是爽朗的笑。
屹湘聽到,瞅著面前茶杯的眼神便一黯。只是再抬眼間,臉上便掛了矜持了禮貌的微笑,眼睛裡也是柔波閃閃,望了董亞寧——那董亞寧比上回相見,髮型大變,修剪的幾乎貼著頭皮的烏髮根根直豎,對著光,髮根處似有金光,金針似的,讓他氣質中剛猛決斷的部分,纖毫畢現。
冷兵器似的一個人,又顯得清瘦些。
葉崇磬示意屹湘試試別的茶。她微笑點頭。
“我這手機不能開。電話一個接著一個。”董亞寧坐下來,將手機按在桌上,拿起茶杯來喝一口,那是葉崇磬剛剛替他換的一杯,他飲下去,兩道濃眉一擰,說:“老金還就跟我吹說這茶有多麼多麼好,我喝著倒真不如‘墨寶’。”他說完,才看了屹湘一眼,眉目舒展開來,略點了一下頭。
“品茶也該從淡至濃,‘墨寶’濃烈,你一上來就喝過那個,其他的什麼還壓得住?不過,‘墨寶’果然是你的茶,別的不喝也罷了。”葉崇磬轉頭問屹湘:“屹湘,你覺得呢?”
“挺好。”屹湘說,“我的意見可做不得準。我對紅茶尤其沒有品味可言。”
“靠直覺就好。直覺往往最準確。”葉崇磬拿起另一把茶壺,淺淺的倒了一杯給她,“再試試這個。”
“沒有那個好。”屹湘將面前的幾杯茶擺在一處。葉崇磬果然如崇碧所說,善用玻璃杯盛茶湯——她看一眼他們剛剛在討論的“墨寶”,那色澤濃的果真如墨似漆。
“那我們不理這個舌頭有問題的。”葉崇磬隨手便替屹湘斟了小杯“墨寶”。屹湘握在手裡,沒有立刻就飲。
董亞寧端起杯子。清亮的目光在屹湘跟崇磬周遭一轉,飲一口茶,抬手拿了手機和外衣,說:“我該走了——晚上這頓又逃不過了。先進了這麼多涮腸水,這會兒簡直前胸貼後背,等下我可要來頓饕餮大餐。你來不來?我一個人對付那幫虎狼,犯怵。”
葉崇磬笑了下,說:“這幾天財經版頭條都是你,也該得意忘形一下。我就不奉陪了,難得清淨的喝杯茶。”
董亞寧眉開眼笑的,說:“你自個兒不來的,那就別怪我有好酒好菜不想著你、只惦記著你的錢了啊。”他說著站起來,外衣搭在手臂上,看了眼屹湘,也對她點點頭,說:“我先走一步,回見了。”
“再見。”屹湘輕輕的吐出這兩個字的時候,董亞寧人已經甩脫珠簾走了出去,他瘦削而高大的身影一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