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懷瑾唯恐天下不亂,伺機笑道:“你娘哪有你饞……”擺明了是嘲笑的語氣。
沈紫言狠狠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抱住了杜曉月,親手剝了幾粒葡萄送到她口中,不再多看杜懷瑾一眼。杜懷瑾卻嬉皮笑臉的湊了上來,張開了嘴:“也順帶剝一顆給我吃。”沈紫言飛快的睃了一眼,滿屋子的丫鬟都垂下了頭。
信手拈起一串葡萄,沒好氣的摔在了杜懷瑾身上,“自己動手!”葡萄帶著水滴,在杜懷瑾天青色的外袍上留下了一道水漬。杜懷瑾眼疾手快,接住葡萄,看了杜子寧一眼,委委屈屈的說道:“看來我們是沒人疼的了。”
“這副輕狂樣子,給誰看呢?”沈紫言涼颼颼說完一句,扭過頭去,慈愛的撫摸著杜曉月的面頰,“慢些吃,仔細噎著。”杜曉月忙不迭點頭。說時遲那時快,卻見她臉色一變,雙手捂住喉嚨,蹲下了身子。
沈紫言大吃一驚,忙緊跟著蹲了下去,問:“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杜曉月卻是臉漲得通紅,只是說不出話來,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嚨處。沈紫言會意,急急問:“是不是噎著了?”杜曉月點了點頭,望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驚惶之色。
沈紫言心裡一痛,忙拍了拍她的後背,杜懷瑾已急匆匆喝道:“快去請大夫!”一面說,一面就衝了上來,用力在她背後一拍。只見杜曉月伏低了身子,猛地一咳嗽,一顆渾圓的葡萄就滾落在地,沾上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沈紫言鬢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掏出帕子擦拭了一番,才嘆氣:“唬了我一跳……”杜曉月臉通紅通紅,癟了癟嘴,眼裡泛起了水光。杜子寧就湊上來,小大人一般的模樣,輕輕摩挲著她的後背,“以後可不要這麼貪吃了。”
吃一塹長一智。
杜曉月經歷了方才的驚險,一時之間也提不起精神來,出乎意料的沒有反駁杜子寧的話,反而是溫順的點了點頭,靜靜的爬上了沈紫言的膝頭,依偎在了她懷裡,身子還在微微顫抖。沈紫言本來還欲說道幾句,見著她可憐的模樣,心也軟了幾分,嘆了口氣,語氣變得十分柔和:“怎麼這麼不小心呢?”
杜曉月只將頭埋在她胸前,抿著唇不肯說話。杜懷瑾靜靜看了母子二人一眼,笑道:“好了好了,我們曉月可是大家閨秀,不是那小門小戶的女兒,吃東西也要有個吃相才好……”這話沈紫言不知說過多少次。
從前杜曉月可比現在更頑淘,凡是眼前的東西,不管能不能吃,總要一把扯過來塞在嘴裡才好,打也好,說也好,總是沒有作用。為了糾正她的惡習,沈紫言狠著心在那些勞什子上都塗上了一層辣椒水,好容易才讓杜曉月知道過來,只有大人讓她吃的,她才可以動口。
改是改過來了,只是吃東西時慌慌張張的模樣,一時還是難以遏制。為這事沈紫言每次用飯之時,總要說上幾句。然而福王妃心疼孫女,只在一旁勸道:“孩子小,日後長大了,也就曉得了。”沈紫言也不好多說,總要給福王妃留幾分體面。
偏偏杜懷瑾又是個不以為然的,行事作風總帶著幾分肆意妄為。這兩個孩子偏偏在這方面就像她,杜子寧是男孩子,倒也罷了。杜曉月卻是女兒家,日後要嫁入別人家,服侍夫君和婆婆的,沈紫言可不願意她從小養成了驕躁的脾氣,日後吃更大的苦頭。畢竟婆家不比孃家,沒有人會像祖父母,父母那樣包容她,疼愛她。
沈紫言暗暗嘆了口氣。
杜曉月眼珠子轉了轉,撫掌而笑,“我們該去祖母那裡用飯了。”沈紫言哪裡看不出她的心思,只怕是這小傢伙擔心被自己和杜懷瑾呵斥,所以才急巴巴的想要去福王妃那裡尋求庇護。哪裡這麼快就如了她的意,沈紫言慢悠悠端著茶盞,抿了一口茶水,雲淡風輕的說道:“時候還早呢,也不急。”
杜曉月就從她身上跳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