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薈怎麼會殺他,怎又牽扯了蘭大人?劉知薈同黨苦心經營,看來是個龐大的亂黨。”
張屏道:“其實不算亂黨,亦不能說是謀逆。”
堂上頓時又是一靜。
蘭珏無語地瞧著張屏。真是心竅這裡通些那裡都堵實了。亂黨謀逆,乃極大極重之罪,豈能輕言是或不是。話說不好,腦袋就跟著沒了。當是兒戲麼?
片刻後,鄧緒冷冷道:“亂黨謀逆,已無可辨。”
陶周風暗暗向張屏動了動眉毛,示意他趕進順話退下,把場子交給鄧緒。
張屏卻沒能領會,又開口道:“劉大人所在教派,高於亂黨之上。”
卜一範失笑:“高於亂黨?那是什麼?”
張屏轉身看向劉知薈:“陰陽縱橫,變化無窮,各有所歸,或柔或剛,或開或閉,或馳或張。”
劉知薈的眼光閃了閃。張屏再轉身朝堂上:“大人,可否暫將嫌犯口中布取出?”
鄧緒面無表情抬抬手,侍衛取出劉知薈口中布團。
劉知薈冷冷盯著張屏:“你尋來的書信中所寫?”
張屏簡短道:“不是。推測。看來對了。”
劉知薈再看他片刻,轉而望向堂上:“此信可否讓我一觀?”
卜一範道:“真是越來越糊塗了。”
鄧緒皺眉:“這麼東一句西一茬連本寺都要繞了。這樣罷,張屏,你便將推測與原委說出,而後再進行其他。劉知薈既然肯定了你方才的那句東西,暫時亦先不用他交待別的。”
侍衛立刻將布團又塞回劉知薈口中。
張屏只得又轉身向堂上:“稟大人,劉知薈所屬,下官亦不知如何稱呼貼切,便先稱教派。之所以不能稱亂黨,是因並非只為禍亂本朝。此教派遍佈廣泛,借東周時陰陽縱橫之說立教,至今應已有數百年,歷時至少三朝。”
東周鬼谷子,千古奇士,知陰陽,擅韜略,智機通天。
弟子蘇秦、張儀、孫臏、龐涓,各擇其主,各行其事,皆名昭史冊。
“陰陽縱橫一派,審時度勢,不忠於某一主。此教派亦是。其將世事視做棋局,自己則是操縱棋子與局面的手。”
“教派黨羽,遍佈各處,下至販夫走卒,上至朝臣貴胄。”
甚至是帝王。
“其不為單單一個皇位,而是要操控世代江山。”
帝王廢立,朝代更替,皆掌握在手中。
啪!似乎堂上的方向傳來一聲響動。
張屏微微抬起眼。鄧緒、陶周風、卜一範都神情僵硬。
片刻後,鄧緒向旁側掃了一眼,硬聲道:“接著說。”
張屏便繼續:“陽動而行,陰止而藏。世無可抵,深隱待時;時有可抵,則為之謀。太平之時,其蓄力潛斂,默默佈置。挑選合適的人培養。”
如女兒村中的女子,就是訓練來接近和掌控他們選中的人,這些女子生下的孩子,更從出生起,就成為教派的棋子。
劉知薈便是。
如此繁衍生息,擴張壯大。
“他們在太平盛世時,亦會為日後作亂埋下伏線,比如謠言之類,還或會放出幾個能掐會算,預言氣運、天機之人。待到合適時機,起而亂之。之前的謠言、歌謠與作亂合上,看起來更是玄之又玄,似乎他們的人真能洞悉天命。”
其實不是天命,而是人為。
和他們假借鬼怪故事,控制選中之人一樣。
世人往往想不到,會有人花這樣的力氣,做這樣的事。
你坐皇位又如何?其實朝局是我掌控。
江山暫時是你家姓又怎樣?我能讓你的朝代生,亦能讓它滅。
這就是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