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忽然抹眼淚,哽咽道:“夫人,將軍會不會有事?”
“我不曉得。”
其實穆荑心裡知道,這三日的狀況,依照她推斷,恐怕再難以有好結果了。
“夫人,要不然我先入京打聽一趟?”
“多去一個人便多死一個人!你是要安全送我離開還是白白去送死?”
豆蔻在一旁哭得更厲害了,“夫人,我們不等了麼?”
“不等了……”頓了一下,她嘆息,“我在給沈擇青寄香囊時捎了一封信,信裡寫道,這幾日只要他是安全的,無論如何都要燃起狼煙讓我知曉,可是已經等了三日……”穆荑嘴角一扯,“沒有一陣狼煙,甚至一隻訊號彈也無,曹參軍也是一去不復返,他們策劃宮變之日早在三日前的夜晚,勝負分曉也就一夜之間,如今已經過了三日,早該塵埃落定了,還等什麼呢?”
幾人都傷心悲痛,但還是默默地備了馬匹,如是等到日暮,還未有什麼訊息。穆荑坐得雙腿都發麻了,終於堅強站起來,哀聲嘆息:“走吧!”
她不顧他人阻攔,亦不顧懷有身孕,先翻身上了馬,如今這狀況,還有什麼比逃命保住沈擇青的孩兒要緊呢?這個孩兒將來承擔了多少人的復仇希望!
豆蔻一邊哭著一邊爬上了小風的馬背,她不會騎馬,只能從背後抱著小風。幾人連夜下了山。
穆荑還是太低估自己的體力了,沒走一會兒便顯難受,為了護住腹中的胎兒,她只能走走停停,而且為了避開危險,也只能挑小道或者無路之地穿行,如此,地勢更是惡劣顛簸。但還好,他們總算安全地逃離了驪山腳下,只要逃離永興鎮,便是離開京城重地了,衛兵會比京裡寬鬆,但也不能保證薄氏穩住後方之後立刻派人前來追殺。
一路上只有豆蔻的哭聲,小風小白即便有情緒也是隱忍著,穆荑沒有悲傷沒有眼淚。也許這些年藏過的苦讓她的心志已經比任何人堅強,不論是幼時隨父親逃命,或是在父親死了之後她曾經九死一生,還是在壓抑的王府中毀滅情愛,她都忍辱負重平安且穩重地活著,今日再遇夫亡逃命之苦,她一樣不會哭的。
這些年這些遭遇都會在她心裡結成柿子果,與其他果樹不同,越是老齡的柿子樹結出的果實也越甘甜,往後回憶起將是一筆財富。她能忍得人下人之苦,又豈不能享人上人之樂?她的將來,與腹中的孩兒必是有福氣的,為了這份福氣,無論如何她都不能枉死在今日!
無論如何她都要活著,唯有活著才有希望,才能看到傷害她憎恨她的仇人一個個死去!
他們逃到了洛州與永安城中間的一個鎮——龍門鎮,然而,鎮中百姓的表情卻十分令穆荑不解。
這裡的百姓一片平和,絲毫不受京城變天的影響,忙碌作業,營生過活平靜如常。可是此地離京城也算不上太遠,怎麼會是如此景象,已經平靜得太反常了?
樓裡說書先生拿著蒲扇和幾人聚在一起喝酒,正說得熱鬧,口中之事正是前幾日京裡的變故。穆荑與幾個從僕已經偽裝過了,便悄悄進去用膳,並一旁聽著。
“你們不知,當日宮變之戰打得轟轟烈烈,雙方勢均力敵,不知死了多人,後來羽林軍衝入宮城,薄太后服毒自殺了!”
“啊,太后都死了,那顧丞相一黨豈不是贏了?”有人低聲問,如今這局勢,大夥兒也是悄悄議論而已。
穆荑覺得奇怪,他們所說之時好像與她的猜測有出入。
“是……顧相一黨贏了,這天下本該是蕭家的啊,如今贏了也算是肅清亂黨,當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