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刷刷地過,竟不知不覺地來到了十月二十三這一日。
只是納妾罷了,那佟氏的出身比較低下,又為了給文君華全了臉面,故而佟氏進門的那日,蕭家並沒有大肆鋪張地操辦。不過是像對待姜氏那般,用了頂青衣小轎將佟氏給抬進了蕭府。
因為不是正室,按照齊國的規矩,妾室進門兒是沒資格給公婆敬茶的,按理只是給正室叩頭敬茶而已。
此時此刻,文君華正氣定神閒地端坐在怡園的花廳裡,看著那個著粉色嫁衣,蒙著喜帕的嬌弱新人緩步朝著自己這邊走來。蕭旁跟文君華同排而坐,這廂他不去看新人,反倒是細細地觀察起笑得一臉客套的文君華來。
“新人給大婦叩頭敬茶”喜娘揚聲一句,這個粉衣新人便盈盈下拜,按照喜娘的指示,小心翼翼地端起了那盞熱騰騰的新人茶。
文君華剛想伸手去接,卻忽然覺得渾身很是不對勁,遲疑片刻,她疑惑地側眼看了看蕭旁,發現他一直在看自己。
這廂佟氏見文君華一直不接自己的茶,她又蒙著喜帕不知外邊兒的情況,心裡便以為是正室要故意給自己難堪……一顆心是又急又怕的,連帶著端著茶杯的雙手都開始微微地顫抖起來。
蕭旁總算是留意到了這點,剛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一旁站著的小蠻給搶白道:“姨娘您做錯了,給少夫人敬茶的時候,雙手應該高舉過頭頂呀,您怎麼只是隨意地端著著那盞茶了事?難不成您心裡在蔑視少夫人麼?”
嘭——
被小蠻這麼一說,佟氏的心裡就更加地緊張了,一個不小心那盞新人茶忽然就錯開了她的手,直直地摔在了地上滾燙的茶水肆意,陶瓷碎片滾了一地,驚得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啞然。
“姨娘怎麼這樣第一天敬茶就摔了茶盅,這不是存心給少夫人臉子瞧麼”小蠻快人快語,杏目圓睜,那模樣和神情,都像極了小寒……
一時之間,文君華看得有些呆了。
待她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花廳裡已是亂了,猶是這個新進門兒的佟氏,正無助地顫抖著自己的雙肩,應是在小聲地啜泣著。見狀,文君華不禁看了看身側的蕭旁,果見他的眼裡露出了點點憐惜。
敬茶的時候摔了茶盅是很不吉利的,但是那喜娘也是個有眼力見兒的,立馬又命人端了一盞茶上來,笑呵呵地解釋道:“這,這碎碎平安,歲歲平安”
文君華接了茶,輕抿了一口,又給了佟氏一個紅包。這廂才看向了小蠻道:“佟姨娘剛才雖然有錯,但是還輪不到你一個小丫鬟來教訓,你知道錯了?”
小蠻登時就傻了,雙眼微紅地看著文君華囁嚅道:“少夫人……”
文君華的心裡很是不忍,這種場面又像極了自己從前教訓小寒的一幕幕,多半是為了那丫頭好,但那丫頭也總是這麼淚眼汪汪地看著自己。
壓下心頭的不忍,文君華厲目看向了小蠻:“你下去吧,自己在院子裡跪上半個時辰。”
小蠻經不住文君華的冷麵,當下就落下了兩行熱淚,小聲哭著跑出了花廳。白露站在一旁見了,既是擔心小蠻的心情,又是心疼文君華的一番苦心。
而文君華的一句“佟姨娘剛才雖然有錯”,也徹底地鎮住了佟氏,驚得佟氏的身子抖如糠篩。不過在文君華看來,佟氏這卻是過分誇張了。
花廳裡的氣氛卻漸漸地變得古怪起來,新人剛剛進門兒,這又是摔茶盅,又是當場冷麵懲罰丫鬟的,要多不吉利有多不吉利。
喜娘的臉上也很是不好看,只得訕訕地笑了,扶著新人將禮數一應做全,隨後攙了新人緩緩離去。
文君華最近處理蕭府內院兒的瑣事本來就累得慌,這廂再應酬眼下這一幕,身子是早已吃不消了。此時見禮數做全了,便側臉看向蕭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