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沒有一寸,他的鼻尖還蹭在那張臉上。
原來,那令他舒心的味道就是從這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
不可能,一個人身上的味道怎麼可能如此好聞?不比花香,花香比它濃郁;不比食香,食香比它庸俗。
小六兒不甘心地又狠狠地嗅了嗅,“你用什麼香?”
他瞪大了眼,眼珠子定定地望進對方的眼中,望成了鬥雞眼。
“男人燻什麼香?”西門慕風拉開環著自己頸項的手臂,啼笑皆非。
“大——哥?”小六兒稍微退開一點兒距離,終於看清眼前之人,又興奮地纏回去,“大哥身上好香,難怪六兒睡得好。嘻,雖然大哥的骨頭還是弄得六兒不怎麼舒服。”
唉!要是西門大哥還能再胖一點兒,那就十全十美了。
“說什麼頑皮話。”西門慕風拉開他一隻手,由他另一隻手環著自己,半撐起身子將桌上的青瓷誨碗端過來,“來,喝了它,”
“還喝藥?”小六兒嘴角下滑,臉苦苦的。
“這不是藥,是生湯。”生平第一次伺候人哪。這感覺好不習慣。
“參湯?”小六兒疑惑地瞄一眼碗內白白黃黃的液體。就著他的手,輕嘗一口,溫溫的,甜甜的,“哇,你真是神仙耶。連我什麼時候醒都知道?”
屋子裡點著燈,窗紙外面看起來是黑乎乎的,如果他沒有猜錯,現在應該是夜半時分了吧?
也就是說,他從清晨開始,一直睡到了半夜。
“嗯?”西門慕風沒聽明白。
“哪,就是這碗……這碗……”小六兒偏頭想一想,還是很認命地說:“參湯,不熱也不涼。”
火候剛剛好嘛,這不是掐算好了時間?
“喔。”西門慕風無所謂地道,“我命小二每隔半個時辰換一碗來。”
“半個時辰?那多麻煩。”小六兒吐吐舌頭。
“知道麻煩就快喝。”西門慕風看著他的頭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他伸出手,撫上他的發,觸手才覺又絲又滑。
“喝就喝。”不就是當參湯喝嗎?反正這玩意也不苦。
參湯,參湯……
小六兒嘴裡咕噥著,一仰脖子,將整碗的生湯灌了下去。
“你這方法還挺管用的耶。”他來不及擦嘴,扭頭覷著西門慕風。
“什麼方法?”西門慕風驚覺自己的手還一直停在他的發上,似乎太逾矩了,忙不動聲色地收了回來。
“就是那個參湯的謊話啊,我心裡念著念著,就真當它是參湯了。原來,謊言說多了,也能成真哦。”
“誰說那是謊話?”西門慕風挑起眉問。
“那……我喝的……”小六兒瞟一眼空空的碗,吞了口唾沫,“不可能是真的參湯吧?”
“的確——”西門慕風嘴角上彎,“是真的,真的生湯,生薑的生。”
“嗄?”小六兒愣住了。怔怔地看著這個前一刻和後一刻截然不同的西門慕風,半晌,才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你也會說笑哪。”
西門慕風尷尬地咳一聲,接過他手中的空碗向外走去,“我去讓林姑娘來照顧你。”
“哎,別。”小六兒喚住他。
他遲疑了一下,頓住腳步,“為什麼?”
他們不是一塊兒私奔的小情侶嗎?為什麼看起來沒有他想象的親熱?
“還是別擾她睡眠了。”小六兒一本正經地說。
在他眼裡,擾人清夢是最最不可饒恕的惡行。
“這樣啊。”西門慕風頓了頓,折回身來。他忽然覺得,其實,要他跟一個陌生人相處,也不是特別困難的一件事。只是不知道,是獨獨與小六兒投緣,還是都是如此,“你倒是很關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