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眼花翎這種東西,連老帥都還沒有,底下人又怎麼會有?一班將領都不吭聲了。
曾國荃的暴怒,事出有因——軒軍的人雖然沒有進城,但炮彈卻已經飛進了城!
這樣一來,到時候克復江寧的功勞,無論如何也要被關卓凡分走大大的一份了。偏偏他的作為,又絲毫沒有違反他對自己大哥的承諾!這一份窩囊,如何不令曾國荃怒火中燒?
“跟軒軍的這筆賬,以後再算!現在說別的都沒有用,只有儘快把江寧打下來,才是正辦。”曾國荃稍稍冷靜下來,將手一揮,“不然哪一天不小心,被軒軍把江寧打破了,那才是笑話。吉字大營的四萬多人,人人找一根索子,吊死算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起了拼命的心。既然說要儘快打破江寧,那原來單靠圍城的法子就不能用了,必須要強攻。幾個人圍著曾國荃商量的半天,最後決定,還是以南面的太平門為主攻點,把兩件事辦好:一是要儘快拿下龍脖子上那座“地堡城”,二是加快地道的挖掘,十道並進。
“能不能成功,這個月內就要見分曉!”曾國荃環顧一圈,動情地說道,“大哥栽培了我們這麼多年,在安慶翹首以望,我們不能對他不起!我們這幾個,都是生死兄弟,眼前的這一場大富貴,也決不能拱手讓人!傳令各營,只要打破江寧,准許大掠三rì,軍法不禁!”
龍脖子到富貴山一帶,是鐘山南麓,緊貼江寧城的太平門。因為這裡是進攻金陵的最有利之處,所以歷來定都金陵的王朝,這裡總是守護最重的地方。
太平軍也不例外,在這裡築有兩座巨大的石壘,堅固異常,分別命名為“天堡城”和“地堡城”。湘軍圍城大半年之後,付出重大代價,終於拿下了天堡城,但剩下那一座地堡城,卻無論如何也攻它不破。
這一回,不破也不成了,湘軍下了死決心,由蕭孚泗和劉連捷兩部,一共八千人,rì夜衝擊,按照“炮火、打槍、衝鋒”這樣的次序,一遍又一遍,往復不息。守堡的“沐王”何震川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依靠著西洋大炮和開花彈的威力,苦苦支撐。然而開花彈畢竟越打越少,十幾天打下來,湘軍固然死傷枕籍,但壘中的炮聲也漸漸變得稀落了。
曾國荃瞧出了便宜,把後面的朱洪章叫了過來。
“煥文,按你說的,做盾牆!”
“盾牆”是朱洪章所發明的一道移動的籬笆,就地取材,以蘆葦、竹枝、木條,一層一層密密編成,厚達兩尺,高七尺,每一層之間,填入茅草和稀泥夯實,除了不能抵擋開花炮,其他的炮子和霰彈都不能穿透。
這樣的盾牆,一共做了三十個,湘軍的敢死隊,在盾牆後面推著炮,一點一點地向地堡城推進。何震川以開花彈破毀了十餘個,炮彈終於告罄,便再也沒有辦法,被湘軍的十餘門炮抵近,一齊開火,數百名敢死隊更是隻穿了褲頭,赤膊揮刀,蜂擁而上,終於攻入了這座堅守一年有餘的大堡。
堡中的太平軍,jīng疲力竭,雖然以槍、矛和赤手肉搏來抵抗,但終究敵不過湘軍特選的死士,六百餘人全數被殺,地堡城遂告陷落。
地堡城一失,江寧之南便再無可以依託據守的屏障,主持大局的李秀成,唯有倚靠厚重的城牆,來做最後的防禦了。
關卓凡收到這個訊息,立刻傳令團官以上的將領,到大營會議,聽候調遣。於是,駐棲霞的姜德和吳建瀛,駐方山的丁世傑、張勇和伊克桑,在三地之間機動的劉玉林和展東祿,都在當夜紛紛趕到關卓凡駐節的索墅,與華爾、福瑞斯特和白齊文一起,齊集於關卓凡的中軍大帳之內。
“江寧就快破了,”關卓凡開門見山,“我曾經跟曾督帥說過,軒軍就是來拾遺補缺的,現在時候到了。從棲霞到方山一線,每個團官,都要替自己的各營各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