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護自己的一片苦心,都會變作無用!
於是第二天, ;便有一道八個字的懿旨從宮中發出來。
“著檢視安德海家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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檢視家產,約略等同於抄家,但其中亦有微妙的分別。是單單檢視記檔,還是立予封存,還是沒入官庫,或是以後竟可以蒙恩發還,這得看犯事之人的具體情形而定。
像安德海這樣的情形,明眼人都知道,此乃死兆是也,小安子完了。
對於抄家這種好差使,關貝子實在是“不勝心神嚮往之”的。想當初韋小寶韋爵爺怒抄鰲拜府,身上穿的,手裡拿的,懷裡揣的,真是滿載而歸,據說還可以趁機調戲一下鰲公爺的幾個小老婆,那是何等風光快活之事?
然而關貝子國家首輔,帶了人去抄一個太監的家,那也未免太給犯人面子了吧?再說安公公的兩個媳婦,都是使錢買來的,到底都還是好人家的女兒,雖然說兩個黃花閨女嫁給太監做老婆,不免令人嗟嘆,但若說關貝子起了什麼不軌的意思,那真是絕沒有的事兒。
於是關卓凡也只是密密囑託了一番,便自靜候佳音。果然,還沒近晚,抄家的單子便呈了過來,光看那十好幾頁紙,就知道非同小可。
仔細看下去,不由駭然,其中銅錢一項,竟有三百多萬枚,也不知堆這麼多在家裡,嫌不嫌累贅?最後連著金子銀子一起折算,浮財總計近百萬兩銀子之多。
關卓凡實在出乎意料,他一直有這麼一個印象:連慈禧花錢都做不得自己的主,底下一個太監,能有多少生髮?而且,祺祥政變至今才幾年,安德海怎麼就能攢出這麼一大筆錢財?他哪來的這麼多門路?
不過最有意思的,是另外兩樣。
一是從安德海家的庫房裡,抄出了不少御用的物件兒,貴重的如字畫、灤金自鳴鐘、珠寶首飾,便宜的連茶碗湯匙也有不少。這個不消說,是安德海跟小成子一起搗的鬼,已經被轉手賣掉的,還不知有多少。
這是安德海一條重要的“生財之道”。
另一個,是安德海那個叔叔安邦太所做的《京師異聞錄》,稿子厚厚一疊,每頁都是清一色的小楷,倒是工整得很。
“老吳,他人呢?”關卓凡問道。
抄安德海的家,是由刑部和內務府各派一名司官帶隊,而刑部的這一位司官,叫做吳天樂,是關卓凡在城南馬隊當差的時候就認識的朋友。老吳當年只不過是一名六品的吏員,律例精熟,那一次關卓凡在家裡設宴,被二哥卓仁打上門來,關卓凡還曾向他求教該如何辦。
現在不一樣了,隨著關貝子的躥升,老吳也春風得意,先是升了員外郎,不久又升了郎中,最近更不得了,派了秋審處坐辦的差使,堂皇躋身“八大聖人”之列了。
秋審處是刑部最重要的部門,既主管秋決,也主管直送刑部訊辦的罪犯;設坐辦八人,都是從各司精選出來的資深郎中、員外郎,個個胸中藏了幾千個案子,大清律熟得透透的角色,人稱“八大聖人”。
坊間都說,“八大聖人”不但深通律例,且守正不阿,如果與律例不合,就算皇上、太后的意思,也照駁的。
“回貝子爺的話,”吳天樂恭恭敬敬地說,“他是安德海的管家,自然是由刑部拘審。”
關卓凡心想,正主安德海已經關進了敬事房,他的三駕馬車裡面,明山和安邦太是刑部關了,還差一個小成子也快了,單是盜竊宮庫這個罪,他就吃不起。
“嗯,”他微微一笑,在那迭厚厚的手稿上拍了拍,遞迴給老吳,“還是要秉公審理。”
“請貝子爺放心,自然是秉公審理。”老吳躬身接過手稿,很肅穆地答道。
安邦太的案子,跟明山不是一回事,刑部只派了一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