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濃重,我軍不敢追擊,亦不曉得敵人的傷亡情況。
說不好敵人的人數,但不會太多,應該是支小部隊。
山縣有朋問道:“哪裡的敵人?是幕府的?還是中國人?”
三浦梧樓吞吞吐吐:“這個,情形太混亂了,沒有看清楚……”
山縣有朋罵了一句“笨蛋”,傳令下去:全軍嚴加戒備。
高杉晉作心裡想:這還用問?怎麼可能是幕府那群豬?當然是中國人。
山縣有朋轉向高杉晉作,說道:“總督大人,你看今天晚上的行動……”
話音未落,槍聲又響了起來!
這次是西南方向。
高杉晉作和山縣有朋都是一震。
也是槍聲混雜著爆炸聲,也是持續了一盞茶左右的時間。
這一次過來報告的是福山俠平——西南方向是他的防區。
和上一次如出一轍:福山俠平所部的注意力,被北邊的變故吸引了過去,士兵們正在驚疑不定,一小股敵人從側面插了進來,又是“猝不及防”,又是“很吃了點虧”,又是我軍一醒過神來,敵人便“迅速撤退”。
不過這一次看清楚了:敵人穿著藍色的洋裝軍服——是中國人。
全軍都進入了高度警戒的狀態,看著大聲發號施令的山縣有朋,高杉晉作想:中國“後勤基地”在東南方向,西北方向、西南方向,先後出現了敵襲,那麼,接下來,東北方向會不會也出現敵襲?
他真的是“料事如神”,這個念頭剛剛轉完,東北方向就響起了槍聲。
這一次敵人沒有衝進來,只是在黑暗中向長州軍隊的營地射擊。長州軍非常吃虧,他們不能熄滅營地裡所有的燈火,變成敵在暗、我在明的局面,只好向子彈飛來的方向盲目還擊。而營地沒有堅固的工事保護,雖然敵人沒有像上兩次那樣衝進營地,但對射了一輪之後,還是產生了傷亡。
這次擾攘得久了一些,大致過了一頓飯左右的時間,敵人的射擊戛然而止。
明知道敵人只是小部隊襲擾,但高杉晉作還是不由苦笑:四面都有敵人,三千人的軍隊,居然被五百人的軍隊包圍了。
他有一個預感:整個晚上都別想安生了。
這個預感非常準確,類似的襲擊又發生了十來次。黑暗之中,長州軍隊除了嚴密戒備,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比如派部隊出營追擊。
最後一次襲擊發生在寅末時分,即快凌晨五點了。
福山俠平說的沒錯,這一系列的襲擊確實是中國人的作品。
小倉城後勤基地守備營共派出了四支小分隊,每支小分隊由兩個班組成,由一名排長或副排長帶隊。姜逸田並沒有給小分隊規定具體的殺傷目標和數量,他們任務就是“襲擾”,就是叫長州軍睡不好覺,同時也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事實上,山縣有朋的顧慮是對的,中國人對長州軍借夜色掩護、突入塹壕的可能性是高度警惕的。
這倒不是基地指揮官姜逸田營長革命警惕性特別高,而是關爵帥制定的《塹壕防禦手冊》中,就包括了這樣的“標準程式”。
在美國的時候,南下亞特蘭大途中的阿拉圖納戰役,是軒軍傷亡僅次於查塔努加戰役的一次慘烈之役。月夜的塹壕內,北、南兩軍血盈溝壑、殊死搏殺的場面,關卓凡終生難忘。他因此對敵人可能在夜晚潛入己方的塹壕,有著特別的敏感,並在《塹壕防禦手冊》中,予以特別的應對。
這個“特別的應對”,包括在晚上派出小分隊,主動出擊,反守為攻,給敵人不間斷的襲擾。
小分隊的建設也不是姜逸田的發明。軒軍改革軍制的時候,就明確要求:營級單位,要有組織“特別作戰分隊”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