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餛飩很快。
夜裡院中涼,石桌石凳更涼。
哪怕入夏,紫陽也怕凍著小貓,索性就讓她在廚房吃。
“喂……餵我。”小貓表達自己意願有些生疏。
“可以嗎?”這句請求倒是很熟練。
“好。”他拿了勺,一個一個舀了喂她。
她吃一口,看他一眼。
吃一口,看他一眼。
眼神能把人心萌化。
“別看了。”他嗓音低沉。
看得他也想吃餛飩了。
小貓餡兒的。
她聽他的話,一直到最後一勺湯喝完,才悄悄抬眸看他。
被他抓了個正著。
小貓又把頭低下去。
“就那麼想看?”他臉上笑意就不曾有絲毫削減。
小貓不回答。
“想看就看吧。”他控制不住,那是他的問題,跟小貓無關。
小貓沒有錯。
錯的,是覬覦她的人。
“困了嗎?”紫陽看她仍是把頭低著,忍不住伸手過去,把她小臉兒勾起來。
小貓面色糾結,好像有話要說。
“怎麼了?”
“我,我想去道長屋裡睡。”她不想離開他半步。
想他去哪裡,她都跟著。
“唔。”紫陽面色為難。
他還準備等她睡下,去投餵倒黴孩子蘇夢白。
先不說蘇夢白有沒有罪。
就是有,也罪不至死。
沒必要真給人餓出個好歹。
但他剛露出為難神色,就瞧見小貓滿臉失落。
他心也頓時,跟著空了一下。
有點兒疼。
“好。”他還是想寵著她。
不想叫她任何願望落空。
何況這麼小小一個,都稱不上願望的請求。
小貓眼眸裡迸出希冀的光。
那瞬間,他感覺自己都有點兒不配她。
還得對她再好一些,更好一些。
她值得天底下最好。
“走吧,去我房裡。”
夏夜多螢火,天上多繁星。
她在前頭雀躍走著,新換的衣裙不長,她甚至還能跑進庭院中去追螢蟲。
夜風微涼,把簷下燈籠吹得輕輕晃。
也把她的髮絲和裙襬,吹得痴纏。
他忽然想帶她去看天上星河。
“臻臻。”
“嗯?”她把流螢撲到他跟前,抬頭,正好瞧見微光之下,他朝她伸手過來。
流螢沒撲到。
她卻撲進他懷裡。
御劍術起,扶搖直上萬裡。
她忘了呼吸,忘了心跳。
像活了一瞬,像死了很久。
時間和空間在這過程中,都失去了意義。
上不著天,下不著地。
“臻臻。”
不知道過去多久,她再次聽到紫陽喚她。
桃木劍已停。
他們在雲朵和雲朵之間。
星星看著好像還是那麼遠。
又好像很近。
臻臻說不出來遠和近的區別,只知道沒有山和樹做參考後,她望著哪顆星,都覺得伸手可觸。
“還是害怕嗎?”他沒想到會嚇壞小貓。
“不清楚。”她的魂好像丟地面了,還沒追上來,不確定怕不怕,等追上來再看看。
“要實在害怕,我帶你回去。”
“別!”臻臻連忙阻止他。
這麼快就回去,她剛才不是白害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