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他女兒詩芸現在怎麼樣了?”
“你……還惦記著她?”父親沉默了片刻,嘆了一口氣說,“唉,也真是個苦命的女人啊……”他告訴龍巴,在龍巴走後不久,詩芸就嫁給了鄰村的古家少爺古再三,第二年生下一個兒子,可沒過兩年,那個癆病鬼丈夫就一命歸西了。詩芸帶著孩子回到了孃家,前年土改時由村幹部說合,又嫁給了杜蔫子做老婆。“這個窮蔫子,倒撿了個便宜……”
“哦……”龍巴倒吸了口涼氣,心裡叫苦不迭,只怨自己回來遲了。父親還說了些什麼他一句也聽不進去。
楊佑泉還是有些不放心,因為他知道龍巴就是為了楊經文的女兒才被抓了壯丁,才會毀壞了容顏,真是“丟了夫人又折兵”啊!他寬慰說:“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去想它了。事已至此,想也沒用,得饒人處且饒人,畢竟人家對我們有恩啊……過些日子,請人給你說個媳婦,成個家,好好過日子。”
三 往事悠悠(1)
龍巴不願出門,他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母親說:“你不出去轉轉?”他說我想睡一覺。繼父說:“不跟我去田地裡看看麼?”他說過兩天吧。
房間裡光線很暗,他坐在床鋪上一根接一根地吸菸。嫋嫋煙霧從視窗飄出去,他的思緒也飄出了窗外。那煙霧繚繞變幻莫測,隱隱約約地一會兒浮現出一張女人的臉,一會兒浮現出一張男人的臉。女人是讓他日夜思念的女人!男人卻是讓他妒忌的男人。龍巴有點心灰意冷,甚至有點後悔自己不該回來。
龍巴的耳邊又一次響起部隊醫院絡腮鬍子政確委的話:
“龍巴同志,祝賀你,你可以出院了!如果你願意,可以留下來當個門衛。工作很簡單,就是看看大門……”
他當時一聽就火了:“不!我不要你們照顧……我回老家種田去!還不成嗎?”他以為政委是在奚落他,要他當條看門狗。因為有人告訴他,他的那隻假眼睛是隻狗眼,從狗身上取下來的。他不信,去問過做手術的大夫。大夫聽了笑笑說,沒有的事,別聽他們瞎說。
“當然,我們尊重你的選擇。好吧,你就回去好好種地吧!現在農村工作也正需要人。你是農家子弟,也是窮苦出身,回到地方上,你要好好幹。我們相信你,你畢竟是當過兵的人嘛……”
他也許是錯怪了政委。不過,他的確是想回家。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盼望著回家,是家鄉有什麼寶貴的東西怕被人搶奪了?還因為對土地的眷戀?好像是又好像不是。然而不可否認的是,在他的腦海中,不知多少次憧憬過那樣的日子:分了土地,有了房子,再把自己心愛的女人娶上門……哪是一種什麼光景啊!
於是,他離開了部隊醫院,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昨天下午到了縣城。一下火車即奔縣民政部門遞交了證件。接待他的同志看了看證明信件,做了登記,然後上下打量著他說:“好啦,你的情況我們知道了,我們會把你的情況通知鄉里。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你儘管來找我們。”
他沒多說什麼,便離開了縣政府大院。這才顧得上瀏覽一下市容。與幾年前相比,這座小小的縣城並無多少變化,一條直腸子街從東門直通碼頭;店鋪依舊是那些店鋪。只是店鋪門牌更加鮮亮地透著喜氣,歡呼、慶祝解放、歌頌共產黨等內容的標語,字跡仍舊清新,隨處可見。街道也比以前乾淨了許多。幾年前,他被迫抓了壯丁也曾經過這條街,對這裡的一切記憶猶新。後來,他就稀裡糊塗地跟著一支國民黨的隊伍走了;兩年後這支部隊起義參加瞭解放軍,他也就成了解放軍的一員,這一走就四五年啊!
龍巴在鋪滿麻石的街道上一邊走一邊看,他想該買點什麼東西回去孝敬父母呢……儘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