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下臉,“你幹嘛吶?”
陸南嘉一手抓一個蘋果,挺無辜地眨眼睛,“你剛才不是說吃不完讓我帶點回家麼,我這才撿的。”
“誰說我吃不完?放下。”
“你這一天都吃多少個了,也不怕牙酸倒了啃不動。”
“啃不動我不能榨汁啊。放下!”
陸南嘉悻悻地把袋子裡的蘋果又倒回箱子裡,心想著你剛才還說讓我把剩下的端走呢,這麼快又變卦。要不是你說了,我去揀這破蘋果乾嘛,當小爺沒吃過吶。
“媽媽還沒回家嗎?”
陸南嘉摸了摸鼻子,站起來。小公子在家裡的狀態很放鬆,皮帶也沒繫緊。剛才蹲下的時候褲頭給撐得鬆了,站起來的時候就往下滑了點。於是小公子挺沒形象地前後提了提褲頭,要往他臉上添把鼻涕就和小破孩真人版似地。
陸東躍有了瞬間的恍惚,彷彿時光穿越看到弟弟小時候端著木槍跟在他身後的模樣。不過他很就回過神來,聽弟弟抱怨道:“這個時候回外公家不是明擺著打咱爸的臉嗎?媽再生氣也不會的。這兩天在四季怡景裡住著,姐都陪著她呢。我看得出來,咱爸是後悔了,可你也知道,抹不下那老臉嘛。”說著又有些興災樂禍,“可再怎麼著也得過年吧,爺爺明天回來見家裡人沒來齊,那可有意思。”
陸東躍撇了弟弟一眼,“聽你這話,是想看爸爸出洋相是吧。”
小公子趕緊否認,“哪能啊。你真當我三歲孩子啥也不懂,這時候就得咱們當兒女的上場了,趕緊地把他們撮合到一塊兒去。我姐那邊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我晚上再過去燒把火,咱媽有了臺階下就會回家。”
陸東躍想了想,“我也去吧。過年總得一家子團圓。”
陸南嘉小心翼翼地看著他的臉,腫是不怎麼腫了,就是那顏色還掛著。他遲疑了一下,問道:“哥,要不我下去買片粉餅什麼的,給你臉上上色,好歹媽看了不那麼難受。”
陸東躍乜了他一眼,“你不如給我請個特型化妝師,那更省事。”
“那也不至於,”小公子又往上提了提褲頭,這次倒是把皮帶束緊,“哥,爺爺那邊是早知道你那事了,爺爺要是表態支援的話,爸也不會說什麼的。我看這事很快就能了了,就是……”
“就是什麼?”
陸南嘉本想說‘就是以後逢年節啊那什麼老情人見面頂尷尬的’,但到底膽不夠肥,沒敢把話說出來,於是臨時改口:“就是年後時間比較緊,你看你證都領了,接下來不是要辦婚禮麼。我姐結婚的時候也是先領證,但人家早大半年就開始籌備了。”
陸東躍心想橫豎證已經領了,婚禮也是走個過場。但是對於中國人來說,特別是中國社會,領了證沒辦婚禮總像是少了道認證,總有種名不正言不順的意思。
何況他領證領得倉促,對她來說委實不公平。而且,最重要的是蘇父還不知道他們已經結婚,沒有哪個父親願意自己女兒這樣悄無聲息地嫁了。就衝著這個,他也不能將婚禮這道手續給省略了。
只是這兩年刮廉儉風颳得狠,身邊大操大辦的幾乎是沒有。他的婚禮倒不需要有多豪奢,但必須隆重。他承諾過會讓她堂堂正正地站在他身邊,他會讓所有人知道,她是他的妻。
這邊陸東躍的小算盤打得各種響亮,而在陸家老宅的書房裡,陸雲德剛剛放下電話。
他支著額,眼卻是盯著桌上的白瓷筆洗出神。少頃,他站了起來,手握成拳輕捶了下因長年伏案而格外光滑的檀木桌面。這個曾經馳騁沙場的老將罕有地微弓著背,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混合著不可思議、憎惡又帶著些許惋惜的神色。他抵在桌面上的拳因為用力而使得青筋凸浮出來,手背上隱約可見兩塊淺褐色的斑。
他似嘆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