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頭,揉揉我的頭髮,笑著問:“想吃什麼?”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說。
“什麼問題?”
“你剛剛在想什麼?”我不滿地繞著他的領帶玩,“你也沒有一見到我就過來抱我。”
袁牧之長長嘆了口氣,把領帶從我的手裡拉出來,側身過來將我抱住,低聲問:“你在乎這個?”
“當然,”我靠在他胸膛上,拿手指戳戳他的胸肌,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質感,這讓我莫名其妙高興了起來,於是我又摸了幾下。
“別亂動,”袁牧之忍著笑抓住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啃了下,威脅說,“再搗亂咬你了。”
我嘿嘿一笑,把頭埋進他的懷裡蹭了蹭說:“袁牧之,我喜歡你。”
他隔了一會才說:“嗯。”
“你變老了,”我對他說,“不過我還是喜歡你。”
袁牧之不置可否地“嗯”了一聲。
“所以你也要喜歡我,”我說,“要看到我就想抱我,這樣我才知道你喜歡我。”
“好。”他啞著聲答應了,圈緊了抱我的胳膊。
我們安靜地呆在一塊,然後我問他:“是害怕嗎?”
袁牧之深深吸了口氣,沒有說話。
“你瞞不了我。”我抬頭看他,說,“你的恐懼是沒有必要的,我就在這裡,我會保護你的……”
“少說兩句吧,小王八蛋。”他猛地托起我的下巴,深深地吻了下來。
我現在知道他在親吻我了,因為他把舌頭伸進我的嘴裡而我並不覺得噁心,不僅如此,我發現我還喜歡上這個用舌頭相互追逐的遊戲,但我不明白的是,明明一開始玩得挺好的,為什麼玩到後面,他會像想要吃了我一樣狠命蹂躪我的嘴唇,像要擠幹我胸腔裡的空氣那樣吮吸我,我漸漸有些頭暈乏力,一股奇怪的酥麻感從脊椎蔓延到全身。
我發出輕微的喘息聲,完全棄械投降,我承認在這場追舌頭的遊戲中我一敗塗地,所以我忙做出柔順的姿態企圖讓他停下來。
但他沒有。
他一直吻到我渾身軟軟的,沒有一絲力氣,頭腦中一片空白為止。
等到我暈乎乎地靠在他懷裡喘氣,我才聽見他低啞著聲音,一遍一遍,像在傾訴,又像在宣告,像在痛苦地自語,又像在鄭重地許諾。
他翻來覆去說:“我想你。”
我想你。
我忽然鼻子發酸,我覺得我的眼眶想流出液體,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明白我想你這句話代表什麼,我只是本能地知道,它超越了話語本身能承載的所有含義,它太沉重,沉重到,我沒辦法用語言來框定它的範疇,丈量它的深度,勘探它全部的內涵。
我想你。
他對我說,我想你。
而我做了什麼?我在他面前按下時間機器的按鈕,我消失了十幾年,我讓他尋找到的瞬間又陷入生死關頭,從頭到尾,我只對這個男人做了一件事。
生離別。
我抱緊他,我感覺他在顫抖,他說我想你這句話彷彿用了全身的力氣,他把十幾年的思念全濃縮在這三個字裡面。我忽然就明白了他剛剛為什麼在靠近我時會遲疑,在聽見我嚷嚷要吃甜排骨時會出神。
因為這樣的場景,他必定一個人,重複地設想過,有一天,如果有一天,找到我,我會是怎樣的?如果有一天,再聽見我的聲音,看見我對他說我要你抱我,他要做出什麼反應。
他必定一個人,翻來覆去咀嚼過這樣的細節,以至於有朝一日真的發生了,他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的袁牧之,我抱緊他,我的袁牧之。
“剛剛……”他調整了呼吸,試圖對我說,“我其實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