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候,杜倌從兒子口中聽見這些,本以為是他受到了什麼挑唆,或是生出了什麼心眼,可擔心二字卻把她那些戒備和惱火都打消了去。雖說日日放出去讀書練武歷練,可自己的兒子,她怎麼會不知道?
“怕什麼?怕盲婚啞嫁?”看到靜官老老實實點了點頭,杜綰心裡暗歎了一聲,隨即就把兒子拉了過來,隨即輕輕在那腦門上屈指彈了一下“你爹的性子你還不知道?要真是想門當戶對,亦或是按照什麼同僚同年世交等等結親,你小姑姑↑輪得到你小方叔叔?姑娘家他既是看不著,我總會幫你好好看看,尋一個真正合意的,有機會也能讓你照面一兩回,絕不會因為那些是你爹親近的友人同僚,就隨隨便便答應下來。”
靜官在小書院裡頭頗有幾個交情不錯的同學,有的貧寒,有的富貴,但年紀都比他年長兩三歲,有的已經是定親了。平日閒談之中常聽他們說起定親的事,只其中好幾個都壓根沒見過未婚妻,對於這種情景,他總覺得渾身不得勁。畢竟,父親沒事的時候曾經對他說過當年和母親一塊在山東時的情景,常登門的朱寧也對他開過玩笑,而小姑姑和小方叔叔之間雖見面不多,卻也有信往來,因此他很難想象娶一位從來沒照過面的妻子回來是什麼滋味。這會兒他總算鬆了一口大氣,又和母親說了一陣子話就興沖沖跑了。
這小子!”
送嫁和娶親不同,張家從兩日前的添籍一直熱鬧到今天,高朋滿座多半都是看他的面子,但他這個大舅哥畢竟還有送親的職責,因此迎親的一到,諸多禮節行完,一到了送親的吉時,他便自然領著人前去送親。嫁妝是此前一天就送去的,整整六十四枯。雖說他知道必定有人說什麼奢侈,但要不是他攔著,母親愣是能整出一百二十八抬,這已經是物盡其用省之又省了。當到了方家時,看著裡裡外外裝飾一新,等一應禮儀終於告一段落,他和作為男方長輩的英國公張輔沒說上兩句話,就被推上了首席。代表孃家來送行博大舅哥,自然素來便是首席。
方家和張家那些前來賀喜的文武官員不同,都是些小書院中的年輕人,其中有貧寒的書院子弟,也有諸多勳貴子弟,因而氣氛便顯得更輕鬆些。張輔和幾個老一輩的在時還好些,等到他們退席去了另一邊說話,新郎這位平日的師長立時被人誘了個半眸,甚至還有膽大的上來給張越敬酒。見這位年輕的尚書大人絲毫沒有平素的嚴肅正經,反而是來者不拒,對每個人都和氣地詢問攀談,眾人無不是大為興奮。
在這種情形下,新郎官方敬終於倖免於難,得以還有幾分清醒地去過自己的洞房花燭夜,而張越回家之後卻已經是醉得不省人事。他平日雖也有公務應酬往來交際,但位既高,別人就不敢太過放肆,而部閣重臣也都是有分寸的,近來少有的幾次喝醉還是和許廓在一塊一飽口舌之慾的時候遭下的,所以如今見他這副光景,別說杜綰和琥珀秋痕納罕,就連張倬和孫氏這對父母也都笑了一陣。只有迷迷糊媚「的張越自己知道,妹妹出嫁對自己來說意味著什麼。
張菁說是妹妹,其實卻比他小得太多,他幾乎一向是把小丫頭當做女兒看待的,如今妹妹出嫁,便好似是他的第一個孩子出嫁似的「讓他一下子更多了一種長輩的感覺一一儘管他已經很早就是好幾個孩子的父親。
所以,一夜宿醉之後的他自然是還沒從那種頭痛欲裂的感覺中清醒過來,杜倌就對他說起了長子靜官的那點頦慍,隨即不等他開口就滿臉正經地說:“他雖說想得有些早了,但這事情不是開玩笑。就昨天送親來的賓客當中,武安侯夫人、保定侯夫人、興安伯夫人、廣寧伯夫人都是委婉提過婚事,至於文官裡頭,和你交好的許尚書夫人說自家的長孫女善女紅,郭尚書夫人說是小女兒善書畫……總而言之,再加上其他林林總總表過意思的,不下一二十家,但真正明裡提過的,應當就是這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