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萬世節,忽然笑了起來:“郡主讓你讀書,你就好好讀吧!好歹你是二甲進士,不要讓人小瞧了。你寫信給元節的時候,也把這話婉轉提一提,你終究還是三年翰林庶吉士熬出來的,他卻是避了館選一直在外任官,學問兩個字,就此丟開就不好了!”
傍晚已近宵禁時分,街頭上的行人自然是行色匆匆,馬車武是騎馬人也無不是加快了度。坐在穩穩當當的黑油馬車上,朱寧靠著紅錦靠墊,若有所思地瞧著別無裝飾的車頂。一旁的應媽媽見她這副樣子。只能沒話找話說了幾句,末了突然笑了起來。
“郡主怎會突然對萬大人說什麼讓他好好讀書?我瞧他那會兒大吃一驚的樣子,真真是一頭霧水絲毫不明白。他都已經是中了進士,那八股文的敲門磚早就丟了。”
“我又不是讓他去唸勞什子的八股文,他若是不明白我說的,杜學士總會明白。他是正兒八經的翰林庶吉士,又不像張越任過外職,只一味在六部遷轉,什麼時候才得出頭?”
朱寧整理了下裳,想到今天見小五時她那滿臉雀躍,不由得又想起了去白沙莊探望孟敏的情形。雖說是父母雙亡,兩個已經成年的弟弟都遠在大寧,可她瞧著反而是開朗了許多。孟韜那個小混賬單身在外頭當軍官,耐不住寂賓收了個通房。結果偏生孩子降生的時候,母親卻血崩死了,這孩子便只能送回了白沙莊。有了那個小小的孩子,孟敏就立刻不一樣了。
“應媽媽,得空了你回開封瞧瞧。我那許多兄弟之中,若是哪家有沒孃的孩子,抱一個回來給我養著。年紀要小些,不要那些五六歲就滿肚子心眼的!”
應媽媽今天一直跟著朱寧,哪裡不明白她突然說這話的意思,一驚之下就要勸諫。可看到朱寧閉上眼睛不出一詞,她只得輕輕搖了搖頭。已故的周定王那麼多兒子,家家都是庶子一大堆,如今朱寧在張太后面前赫然比公主們還得寵,若是知道她要,誰家不緊趕著送集?既然朱寧下定了決心,她回去之後得訪一個好的,決不能在將來給朱寧惹什麼麻煩。
入夜的紫禁城中,各處要緊宮門已經下鑰,除了提著燈籠四處巡查的一隊隊宦官,還有專門查燈燭火情的廊下家長隨。這是自從當年三大殿火災之後就安排下的人,除了他們,宮中還遍設激桶和其餘滅火措施。二十四衙門更是定了嚴明的賞罰制度,這幾年內宮的火情比從前減少了許多。然而,這深夜時分,卻有人匆匆忙忙閃進了仁壽宮。
“太后。”
坐在銅鏡妝臺前的張太后頭也不回地問道:“徐叔拱如何說?”
那宦官在地上又磕了一個頭,這才垂頭稟報說:“徐太醫已經給黃學士調治了大半年,說是這瘩病並非無藥可治,可如今病勢沉重,即便救過來,要去根也必須好好調養幾年。所以黃學士回鄉休養是應當的。不過徐太醫還提到過,說黃學士是福壽之相,應該能長命。”
“長倉…”
張太后喃喃唸叨著這兩個字。忍不住搖了搖頭。朝廷大臣要的並不僅僅是長命百歲,而是不要在不該病的時候病到。太醫徐叔拱年前給黃淮診病的時候最初只說是肺病,但漸漸地卻說是瘙,而楊榮又進言說此病易傳染,偏黃淮的身子又不爭氣,之前竟是病得彷彿隨時會丟了性命,於是更加引得朝堂中人惶惶不安。畢竟,內閣在午門之內,一個不好隨時會傳染人。而有了這樣的宿疾,哪怕大夫說去根,又哪能留著黃淮在內閣?
那宦官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睛偷覷了張太后一眼,這才低聲說:“黃學士如今病重不起,是他的次子黃採見的人。他讓小的代為叩謝太后皇上關愛,說這一路上必然照顧好父親。”
“他也曾經是一悄文傑,在錦衣衛獄中一呆就是九年,可惜了”
擺擺手示意這宦官退下,張太后便讓人去喚司禮監太監範弘。儘管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