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不再害怕,也不再躲避。
看那“駝子”遠遠地走過來,紫兒強迫自己冷靜,絕不要再出現落荒而逃的尷尬場面。於是杏眼圓睜,注視著醜洋兒。
奇怪地,這一次,她仔細端詳他,她也不再覺得他醜。彷彿看見他的身上有層光輝。因為,醜洋兒的善良早已掩飾了他外表的不完美。他是這世界再好不過的人了,誰能比得上他的心地?
一接觸到紫兒姑娘的眼睛,醜洋兒立刻把頭垂了下來。“對不起,施主,上次——”
“不!不是你的錯,是我太大驚小怪了。”紫兒輕輕一笑道。“謝謝你的草藥,你是我的恩人。”
“不!不敢當,是佛祖庇佑您福大命大——”醜洋兒謙卑地道。“紫兒姑娘是很有福報的人。”
“是嗎?”紫兒看向醜洋兒,越看越順眼,因為她眼裡的是他內心的美麗世界,令她尊敬愛慕不已。
“這送你。”她拿出兩件棉襖。“一件,我幫你補好了;另外一件,是我親手裁製出來的,喜歡嗎?”她把棉襖塞到他的手裡。
一碰觸她的手,醜洋兒急急後退一步。
“不!不!這東西我不能收。”他拼命搖手。
“誰說的,聽你的話,是不能接受我的‘心意’嘍!那麼我下次再病倒了,也不接受你的草藥。”紫兒慧黠地回道。
“這——”他是想說:怎麼可以?但卻說不出口。
“收下吧。冬天時,你會需要它的。”紫兒將棉襖硬塞到他手裡。看一眼手中的棉襖,醜洋兒抬頭與紫兒四目相視,他們看到的是彼此心中的交流。
“施主,你能等我一會兒嗎?”他要求道。
“叫我紫兒就好。”紫兒俏皮地眨一下眼。“當然,我可以等你的。”醜洋兒羞赧地垂首,不敢再直視這位美麗動人的姑娘,疾步離開。
半個時辰後,他回來了,手中拿著一幅對聯:
臥倚青山飯白雲,谷聲鳥語共晨昏,
空庭有隙載蘭蕙,緘戶無蹊入怨恩。
“紫兒——”直接稱謂紫兒的芳名,令醜洋兒感到好彆扭。“施主,我……沒有什麼可以相贈的,只能以筆墨與你結緣。”
“我很喜歡,謝謝。”紫兒把絹紙捧在手掌心上。“以後,我若再來一次,你每次都可以送一首詩詞給我嗎?”
“好。”醜洋兒保證道。“這沒問題。”
“這太好了!”紫兒看看外頭的天色,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家了!”口氣中有些依依不捨。
臨走之前,紫兒還不忘再叮嚀一遍:“醜洋兒,你要叫我紫兒喔!”
當醜洋兒知道自己中計時,為時已晚。
因為,從此以後,紫兒是每天來找他,而他,也要每天以詩詞相贈。
他們兩人之間,沒太多的言語,唯有真情的注視。
畢竟一個姑娘家,不能表現得太露骨。因此每次紫兒來廟裡,都會上香拜拜,然後,故意在四處繞一繞。最後才繞到膳房前,等醜洋兒把詩詞送上。
春去秋來,時光飛逝,紫兒書房的絹紙已堆積如山,而她也快十八歲了,面臨到終身大事,因此上門來提親的人絡繹不絕。
除了早課、勞動、唸經,醜洋兒每天最快樂的時光,莫過於紫兒的到來。
這天,他按例待在膳房,思忖該寫些什麼詩詞贈給紫兒。不過,一直等到天黑,紫兒卻沒有出現。
他開始有些不安,這不是紫兒平常的作風。雖然彼此沒有承諾過什麼,但是,他們的“心”早已互相允諾;永不分離!生生世世。
但是,今天為何她沒有來?
醜洋兒憂心極了。紫兒生病了嗎?還是,她家有何事故?還是……他胡亂地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