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衛警惕地盯著馬車。
那趕車的是個穿著青色衣衫的小廝,五官清秀,年紀不大,臉上笑嘻嘻的。他一扯韁繩停了下來,跳下馬車,輕輕拍了拍駿馬的屁股轉到後面的車斗處去,掀開落了一層雪的草墊,看了看,點點頭,笑了。
這才拍了拍手走上前去,俯身作揖道:”小的元寶,是從雲城來的,受我家城主所託,給小王爺送來幾罈子槐花釀,還請幾位大哥進去通報一聲。
……
守衛將此事報與蒼堇知道時,蒼堇便情那元寶進了府,還差下人將那十幾罈子的槐花釀搬進了酒窖。她向來做事有分寸,不論是老王爺或是小王爺,對她都十分放心,因此,雖然表面是個美麗溫婉的弱女子,卻是清逸王府人人公認的第一總管。
“元寶,我家小主子不在,不知道雲城的表少爺有讓你帶什麼話嗎?”蒼堇為那小廝準備了些吃的,他在吃,她坐在一旁隨意地問道。
元寶面上笑嘻嘻的,完全是孩童心性,將食物嚥下去,喝了一口湯,才道:“我家城主倒沒什麼重要的事,就是說等小王爺什麼時候空了就回雲城看看去,到時候陪小王爺喝個痛快。城主這些日子染了些風寒,不便出門,就沒有來楚都了,讓小的送槐花釀,順便見見世面,嘿嘿。”
蒼堇點頭,溫婉一笑:“表少爺真是掛心了,染了風寒還不忘給我們家小主子送槐花釀。元寶,不如你就在這楚都都住幾天吧,如你所說,見見世面,也算沒有白來一趟。”
“不,不,咳咳……”元寶吃嗆了,連連擺手,猛地灌了一大口湯才止住,喉頭梗了梗,道:“剛剛是小的說笑呢!哪裡能多住幾天。城主病了,需要一味藥引子,大夫說只有楚都才有,小的急著去抓了好帶回去呢!”
“原來是這樣。”蒼堇笑了:“那,也不能多留你了。你吃飽了歇一歇,我讓人帶你去抓藥,爭取在城門關上之前出城去吧。”
“恩恩!”元寶一邊吃一邊點頭,模樣很是憨厚。
蒼堇站起身來,往朱顏湖走去,抬頭望了望遠處的摘星樓,眉頭蹙起。主子已經在那裡待了一天一夜了,看來老爺子這一次是真的生氣了。
見守們的侍衛還沒有下去,蒼堇停下腳步,睨著他:“還有什麼事嗎?”
侍衛遲疑了一會兒才道:“本來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也不需要向總管彙報,只是小人有些奇怪罷了。一個時辰之前,來了一個小丫頭,說是要找小王爺。小人聽她直呼小王爺的名諱便呵斥了她幾句,問她是什麼人。結果,她不僅不回答,反而自顧自走了。小人後來想,莫不是跟小王爺十分熟悉的人,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所以,還是報與總管知道的好。”
蒼堇聽完,櫻唇微張,低低呼了一聲:“糟了。”
轉身,疾步朝摘星樓而去,留下那守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摘星樓,顧名思義,高聳入雲,手可摘星。然而,這裡比之射影樓的微弱光亮卻又不同,這座可稱為佛塔的建築,不論哪一間屋子都沒有設窗戶,只要唯一的入口一旦關上,什麼光亮都無法透進來。外人就算有三頭六臂,也不能窺視其中的秘密。
摘星樓共九九八十一層,楚慕所在的位置,在它的第七七四十九層。周圍暗黑無一點光亮,他盤腿坐在蒲團之上,眼眸緊閉,紋絲不動。
七七四十九,是思過之數。他卻並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過錯,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心甘情願的。可是,他唯一心有不甘的,不過是費了諸多心機仍舊和她擦身而過罷了。
睫毛輕顫,想起她,他的心又亂了。
除非承認自己做錯了,除非賭誓從此再不這般魯莽,否則,他將在這裡思過三個月。
小時候不是沒有這樣的經歷的,被關著,被逼著,被一步一步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