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車上，隔著院子圍欄的的縫隙，賀蘭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別院內的情況。
看著手持柺杖，坐在輪椅上的父母，看著那滿頭白髮，佈滿皺紋的臉頰，看著那佝僂的身軀，賀蘭遠遠的就感覺到了一種蒼老。
二十多年未曾歸家，父母比當年離開的時候老了太多太多，這一幕賀蘭是看在眼中，痛在心裡，淚水忍不住在眼眶裡咕嚕嚕的打轉。
“輪椅上的兩位老人，一定就是外公外婆了！”
王小濤看著外公外婆蒼老的模樣，心中思緒萬千。
歲月不饒人！
在他的想象中，外公外婆這種戎馬一生的老人，即便是到了晚年，即便是身體每況愈下，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是從六哥賀全和大舅賀紅民口中得知很可能挺不過這個月底，身上也依舊應該是有著那種戎馬一生的霸氣。
然而現在看著，就只是很普通的老人而已。
車門開啟，王小濤一家人下車。
三步並作兩步，父親王景泰摟緊母親賀蘭的肩膀，大步衝到了兩位老人跟前。
撲通！
接著，兩人撲通一聲，重重跪倒在地。
“爸媽，對不起。”
“爸爸，您們的不孝女兒回來了……”
這一跪，跪出了內心深深的人愧疚。
這一跪，跪的是滿腹自責和懺悔。
特別是賀蘭，想到時隔二十多年，再次見到父母的時候，竟然就要是天人永隔的永別時，更是悔不當初。
她怨恨父親太固執，然而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這二十多年來，她但凡肯主動開口一次，也不至於時至今日才與父母再度重逢。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父愛如山般沉重，老爺子的情緒很激動，女兒帶著素未謀面的外孫一家人回來之前，他在心裡預演了很多臺詞，有千言萬語想要對女兒一家人說。
然而現在，當女兒一家人真的站在面前的時候，卻就只剩下了這麼幾個重複的字。
“蘭蘭，你可真是好狠的心啊，一走就是二十多年，你知道媽有多想你嗎！”
老太太思念女兒的心情可想而知，她舉起手掌想要拍打女兒，可是落下去的時候，卻變成了輕輕的撫摸。
“對不起……”
除了這句對不起，賀蘭真的想不出，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這一刻的她，如鯁在喉，縱使心中千言萬語，卻無法說出口。
“這個就是濤兒吧？”
兩位老人的目光，很快就來到了王小濤的身上。
“小濤，快叫外公外婆。”
王景泰和賀蘭慌忙招呼兒子王小濤上前打招呼。
“外公外婆。”
王小濤身體一顫，大步向著兩位老人走去。
這一刻的王小濤，視線落在外公外婆身上後，就再也沒有片刻的移開。
從小到大，無數個日日夜夜，他都會時常想起外公外婆的事情，他渴望知道自己的外公外婆是誰，渴望可以見到外公外婆，哪怕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就好。
曾經無數次的，他甚至會在腦海中，幻想起外公外婆的樣子，如今終於算是見到了。
“這是濤兒，好外孫，外公外婆總算是見到你了。”
這一聲外公外婆，在無數老人耳中，聽上去不過都只是再正常不過的稱呼罷了，但是落在兩位老人的耳中，卻讓他門被猶如觸電，不受控制的顫抖了起來。
更如同有一根鋒利的鋼針，狠狠的刺入了心頭，心如刀絞。
二十多年前女兒離家出走的時候，已經是挺著幾個月的身孕，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女兒歸家的時候，孩子已經這麼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