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明沅不曾
見過的男孩子,看著跟明潼差不多大,正肅手立著,站在臺階下,來來往往這許多人,竟沒一個請他到偏房裡坐一坐。
澄哥兒倒是識得他的,叫了一聲表兄,知道自個兒不能進屋,也跟他一道立在臺階下,別個不能不拿他當一回子事,立時就去報給了明潼知道,明潼領了裙子跑出來,看見澄哥兒伸手就戳了他的額頭:“怎的不聽姐姐話!”
澄哥兒把一直捧著的天竺牡丹拿出來,兩隻手捧了託給她看,踮了腳尖兒恨不能湊到她鼻尖讓她聞一聞:“給孃的。”
第46章 葛粉水饅頭
明潼坐在梳妝鏡前散頭髮,紀氏洗漱了出來,身上只穿一件月白寢衣,頭髮散下來披在肩頭,只這幾步路就又熱的出了一層薄汗,天越是熱她就越是穿不住衣裳,肚皮倒不是揣了個孩子,而是揣了個火球。
心口發熱,手腳盜汗,略一覺得燥就要丫頭打扇,這時節已經換了細竹涼蓆,連羅漢床上褥子都鋪不住,只圖涼快,哪裡還怕硌人,若不是怕用冰傷了身子,恨不得此時就擺了冰盆進屋。
屋子裡也不掌燈,那點子燈火看著也覺得燒心,妝臺上點了燈,紀氏立在明潼身後,竟還讓丫頭把燈拿得近些,照著明潼的臉:“孃的大囡,越長越大人相了。”
眉眼確是越長越開了,面上卻還細絨絨的生著絨毛,分明還是個女娃,只她臉上向來沒有稚氣模樣,自小就又是個大人性子,得細看了,才瞧出不同來。
“三姑娘生的像太太,再大幾歲,才是模樣好呢。”瓊玉傾了臉盆裡的水,又絞了涼毛巾擺到床邊架上,讓紀氏一伸手就能拉過來抹汗,正要去抱鋪蓋,紀氏攔了她:“你也回去睡罷。”
“這怎麼成,原只太太一個也得兩個人守夜,今兒三姑娘既在,得更多個人侍奉著才是,哪裡還能離了人呢。”瓊玉不曾說話,瓊珠先開了口。
紀氏擺了擺手:“你們去吧,我月份還淺,側睡翻身都不礙的,叫咱們娘倆兒一處,不要旁人擾了。”
瓊珠還不放心,紀氏便叫她睡在外室,把門掩上,自個兒給明潼通起頭髮來,明潼拿了靶鏡,自鏡子裡看見紀氏抓一把頭髮,自上梳到下,怕她站久了累,梳兩下道便:“娘坐吧,我自家來。”
頭髮已然養到腰間,開了妝匣子,光是梳子就有七八種,玳瑁的牛角的,一頭頭髮養的烏光水滑,燈下邊一照,緞子一般泛著光,抓在手裡一大把,便是梳個牡丹頭,也不必帶假髻了。
紀氏握了竹扇骨,眼簾略垂一垂又抬起來:“你同你六妹妹一個院兒,住的可慣?”兩人住著一個院落,原就是明潼提起來的。
紀氏還當是女兒喜歡這個妹妹,似她當初喜歡澄哥兒,有了個男娃娃,便想身邊再有一個女娃娃,恐怕還有幫她分擔的意思,哪裡知道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算起來明沅在上房養著也快半年了,可明潼卻還將她當外人待,紀氏抱明沅過來,原是拿她打壓睞姨娘,叫她知道做妾的本份,別打量著養活個哥兒就尾巴翹上了天。
這一養便不能放手了,原不過加雙筷子加個碗,哪裡知道肚裡這胎竟來的這樣巧,顧及不了她,這才把她放到大女兒那裡,原還當這個一向聰明的女兒是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提前開口,哪裡知道她全不是那般想頭。
明潼把落下來的頭髮打了個結子擱到梳子下邊壓著,聽見紀氏問話,漫不經心:“她能有甚個事,不過吃飯睡覺罷了。”
紀氏聽見這話擰了眉頭,明潼半點也沒覺得說這麼有甚個不妥當的,還當母親是乏了,瞧見紀氏這時節已經拿出涼扇來,伸手就接了過去,給她打扇子,還扶著她先睡,趿了睡鞋去吹燈,摸黑上得床,母女倆頭挨著頭躺在一處。
紀氏側了身子頭枕在枕上,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