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下身去,從桃樹下挖出我和師父以前埋的一罈酒。方開啟時,沉香撲鼻而來,酒勁使人迷醉。
我將蓋子塞好,執劍而立。葉痕雙手交叉腰間,淡淡地裂唇笑著,眉眼溫柔,卻沒有將我的比試放在眼裡。
我想了想說:“那我是說錯了,誰贏了才能喝酒。”
葉痕果然眸子放亮了些,擺了擺姿勢。涼風吹過,一縷白髮掃過他的面頰,撩撥得卻不是他,而是我。我想這大約是酒香的緣故,可見酒的確不是個好東西。
我劍送過去,被他輕易化形格掉,我的軟劍使得如鞭,揮得很快,砍下和刺去都凌厲狠辣,這已有些不似是我師父那般的飄逸如仙的劍法。
師父自從來了神農山下,有時也扮成山翁上武當去坐坐,大約耳濡目染,將自己的劍法柔了不少。但裝作沙老孃的慕容希就並不這樣教我,傳說裡我也聽過,她是厲害果斷的狠角,一鞭出而肉身死,她不會留下任何活口。所以我的軟劍才能與她的鞭發融匯。
打了數百個回合,我的額頭都滴下汗來,葉痕也有些喘息,我正想著若是再打下去,葉痕的身體恐怕會吃不消。但卻見他微微一笑,我繞過他的幾次格擋,將劍像他胸前送了過去。
劍尖離他胸口還有七八寸的時候,我一個翻轉,將劍收了回來,扔在地下。我低頭將酒罈取了來,自己先嚐了一口,果然師父釀的酒醇香得很。
我喝完了才問他:“劍都要刺到你心口,還不躲,葉小鬼,你是不想活了麼?”
葉痕眼角彎著像月亮,笑容掛在嘴邊,將酒奪過來自己生吞了幾口,眨巴著眼睛:“小七,如果我真的中劍死了,你會不會自責一輩子?”
我又將酒搶來喝一大口,抬起袖子抹掉酒漬:“那也沒什麼,我陪你去就好了。”
葉痕摸摸我肚皮上的衣裳:“你還有葉小桃和葉小酒,怎麼能去陪我?”
我說:“那……那就生下他們,我再去陪你。”
葉痕:“生下他們,要他們做孤兒嗎?”
我:“你這不是活著好好的嗎?”
我的心裡有些沉重。葉痕這麼說,想必對自己身子的日漸虛弱已經有了計較,否則,他不可能這樣放下他身後的蚩靈教,放下恩怨,帶著我來過隱居的日子。可是我不會讓他死的,他這個小鬼,從來也不會相信我有什麼辦法。
從前是他守護著我,終於我也能守護他一回了。
葉痕拉著我坐在樹下,我倆相互倚靠著說話,說渴了就喝些酒。喝了半個時辰,葉痕便有些渴睡,將頭枕在我的腿上。我撫摸著他的白髮,忽然就想這麼坐一輩子。
我喝得醉熏熏,過了一會兒便想起了師父,想起了師父,卻不知怎麼又聯想到和師父愛恨糾葛了二十年的慕容希。
我想起在藥王谷時,她說她以前是慣會釀酒的,只是因為很久都沒有釀,著實是不會自己動手了,所以最後還是谷主那個老頭子自己將釀下的幾壇桂花拿來,慕容希明明喝了精光,卻誆谷主說太難喝,氣得老谷主險些背過去。
酒酣之時,慕容希取了鞭子來取我下盤。我師從她五年,將她的突如其來也漸漸習以為常。我躲閃得很好,但她卻似乎醉了,原本在攻我,卻攻著攻著迷失了對手,將自己當做了自己的對手。
我和谷主都一動不動地望著,她醉態酩酊地揮鞭,打轉如舞。谷主會吹笛子,當下便將一把木笛拿來吹了一首,可惜她步態太亂,無論什麼曲子也終是合不上,谷主將笛子取下,桂花酒已經上了頭,蘭花指一翻,唱起了比她步態更亂的小調。
那時候我就在想著葉痕,我也想和他這樣相伴著,抱著酒醉臥在一起,唱歌打鬧,生一窩葉小小鬼,現在算是實現了嗎?
葉痕迷糊中忽然帶著酒味,有些傲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