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再提氣縱起,在雨中留下道道殘影,羅子文仰頭一看,歡喜的喊了一聲:
“是世子!”
陸執收到他放出的煙火訊號之後,應該即刻便趕了過來。
他聽到羅子文喊聲,見到馬車,毫不猶豫縱身一躍。
姚守寧也聽到了羅子文的話,她說話聲下意識的一止,本能提裙起身,仰頭往外看。
她看到了陸執站在屋頂上的身影,也看到了他縱身一跳的那一幕。
這一刻她忘了世子身懷武藝,見他飛縱,不由驚呼了一聲:
“小心。”
說話之時,她伸手抓住了車門。
世子在半空翻身,如鵬鳥落地,連水花都未濺起,身體便又如輕燕往前飄了數步,接著在馬車前站定。
兩人一個彎折著腰站在車中,一人站在車前盯著車裡看。
自姚守寧失蹤以來,雖說時間過去了六天七夜,可在孟松雲的領域之中,彷彿並不受外界的影響,對於她來說,只是與孟松雲相處了一段時間,與他說話,跟他一起辦完了一件事。
可對陸執來講,這六天七夜卻度日如年,他無心睡眠,吃不下飯,喝不進水,每時每刻腦子裡都想著姚守寧。
以往他在姚守寧心目中的印象是非凡的美貌、飛揚的神采,那眉眼顧盼生輝,說話時眼神明亮,帶著傲氣又帶著認真,與不熟的人說話時,時常冷著臉,裝出矜貴的樣子。
可此時的他嘴唇乾裂潰爛,層層灰白的皮間夾雜著血跡,他的眼睛下方甚至冒出了眼袋,嘴唇四周出現了鬍子,整個人似是憔悴無比。
他的頭髮亂糟糟的,好像失去了光澤,眉眼間的驕傲之色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焦慮、無措,讓人一看便知道他狀態出了很大的問題。
他站在馬車面前,沒有理睬坐著趕車的羅子文,也自然忽略了坐在車上的溫景隨。
陸執的眼神都像是失去了焦距,與先前悲傷欲絕的溫景隨一樣,自當日姚守寧與陳太微離開後,他便陷入了焦慮不安的自責裡。
自責自己學藝不精,自責自己這些年不夠努力,弄丟了姚守寧。
他不知該如何與姚家人交待,當日回去的時候,他甚至不敢看柳並舟的眼睛。
這幾天裡,他時常出現幻覺,好像偶爾聽到姚守寧在脆聲聲的喊他,但當他欣喜若狂回頭時,卻並沒有發現姚守寧的身影。
身邊人都很擔憂他,甚至柳並舟都勸他不要如此激進,要平心靜氣的找尋。
可他不敢鬆懈。
他怕姚守寧在某個地方等著自己在去救她,他怕自己稍去晚了一步,便使自己永生永世失去了和姚守寧再見的機會。
此時姚守寧站在他的面前,世子卻不敢呼吸。
他擔憂這一切又只是一個幻覺,只是眾人擔憂他精神出現狀況而哄他開心。
“世子?”
姚守寧小聲的喊了一句。
陸執這才身體一震,緩緩眨了一下眼睛。
他眨眼時膽顫心驚,深怕自己這一眨之下,眼前的姚守寧又像以往的幻像一樣消失——自己可能並沒有聽到訊號彈飛天而起,也沒有趕過來碰到這輛馬車,更沒有看到車裡坐著的姚守寧與溫、溫景隨?
世子大驚失色。
他看到姚守寧也就算了,為什麼會看到溫景隨?他用力眨眼睛,眼前的景像並沒有消失。
陸執意識到了什麼,他的眼眶酸澀。
已經數日沒有閤眼而酸脹無比的眼睛此時迅速淚水氾濫,他望著姚守寧,伸手去碰她的手。
她下意識的反手將他抓緊。
他指尖冰涼,抖個不停,在被她抓住的剎那,迅速與她十指交扣,將她的手掌牢牢包裹在自己的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