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生沒說話,光喝著酒。
“這可不是辦家家酒。”
“你不覺得想大多太遠了?”終於,他放下杯子。
“就是要想多一點、遠一點,遲了就來不及了。”
這就叫“杞人憂天”。沈冬生斜睨蔡清和一眼,搖頭笑了一下。
徐夏生來找他了。可是,又怎麼樣?只是她來找他,如此而已。
想起那過去了的歲月,令人有點憂傷。時光順勢的推進,毫不可逆,我們每個人不可避免的往未知的方向衰老。老化的不只是肉體,還有那飛揚過的心。青春是那麼回事,年輕的歲月註定是教人回想起來幽嘆的記憶,人生的詩,無可避免的呈現了感傷。
他才三十四。可是,二十八那一年,已去得好遙迢。
一瓶白蘭地空了。他覺得有點醉了。
幾百個學生穿著一式的制服,整齊的排國著操場講臺。校長訓示完後,然後是教務主任,接著訓導主任,再接著換成主任教官。好像每個人都有話說,冗長得令人厭煩。
沈冬生倚著美術教室外的樓牆,打個大大的呵欠。他實在替那些學生覺得可憐,一大早就得聽那些煩死人的冗長廢話。
還不到八點。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早出現在學校過了。都是那個該死的校務會議!那麼早開什麼會!而且還要求所有的老師都必須出席,結果,還是例行性的廢話一堆。
煩死人了。他走進教室,拿了洗筆筒衝了一杯咖啡。
一直要到第四節他才有課,這麼長的時間叫他要幹什麼?要再回去睡覺也太麻煩了。真是!
樓牆外一陣吵雜。訓話結束了,學生陸續回各班教室。他覺得肚子有點餓,卻沒心情吃東西。
他端起咖啡,考慮著要不要喝它。想想,咖啡這種東西實在不宜再繼續喝下去了,好像在喝慢性毒藥。
他嘆口氣,放下咖啡。
“沈老師。”教數學的施玉卿敲了敲門,走進去。
“施老師,早。”沈冬生起身打個招呼。這麼早來找他的,一定不會是什麼好事。
施玉卿比他還早進女中,教高二高三前三班的數學,資格算很老了。戴付厚厚的大眼鏡,聽說她曾經是大學系上的系花;仔細看,她的確長得也不難看。未婚,年齡不詳——四年前,他聽說她大概是二十八;不過,現在好像也是二十八。
“難得這麼早看到你。”施玉卿寒暄;沈冬生苦笑一下。
“沈老師,你今天晚上有空嗎?”施玉卿問。
“今天晚上?嗯……我有點事。”其實他什麼事都沒有。
昨天晚上,在他還沒決定好,還拿不定主意要不要打那個電話,他接到徐夏生給他的電話。距離他們見面已經兩個禮拜零四天。
某方面來說,他實在鬆了一口氣,還好她打電話來了。就這樣順其自然,一切顯得都不勉強。
“這樣啊。那沒關係。”
“施老師有事嗎?”
“也沒什麼,下次再說好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早上沒什麼事。”白天談,速戰速決。
“不,下次好了。在這裡不方便說,而且我待會有課。”
不方便說?什麼樣的事情在這裡不方便說?他沒有和同事社交的習慣,在這裡不方便說,那麼,哪裡才方便說?
上課鐘響了。施玉卿匆匆說:“下個禮拜……呃,不,下下禮拜四呢,沈老師方便嗎?能不能騰點時間出來?”
下下星期四啊……沈冬生只得點頭。覺得好像在訂條約。
“太好了。”施玉卿嫣然笑起來,“啊!我該去上課了。”然後匆匆走了。身影阿娜多姿,比例相當的好。
他這還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