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臟狂跳,盈滿希望。
他似乎花了比平常更長的時間來適應這裡的光線。耐奧祖邁進洞穴……聖池發出的光,似乎比過去黯淡了,他想著。這個想法讓他很不安。
他深吸一口氣,暗暗責備自己。他只是把自己的恐懼帶到聖地來了而已。一定是這樣。他走向聖池,從包裹中取出水袋,注水入池。一時,潺潺水聲成了唯一的聲音,在洞穴裡迴盪。
當所有水袋都倒空,耐奧祖坐於池邊,望進發光的池水深處,等待。
什麼也沒有發生。
他沒有慌張。有時先祖之魂並不急於回應。
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耐奧祖不安起來。他焦急地呼喚:
“先祖之魂。我們摯愛的逝者啊……我,耐奧祖。影月氏族薩滿,前來尋求……不……乞求您們智慧的教導。我――我已經無法看到您們的指引。時局黑暗,處處險惡,即便我們正變得愈加強大,愈加團結……我不知我走的路是否正確,我懇求您們的指引。求求您們,若您們愛過、關心過那些跟隨您們腳步的人們,請您們現身,給我建言,讓我更好地領導我的人民!”
他的聲音顫抖著。他知道,剛剛那番話聽起來悲慘又可憐,一剎時某種頑固的驕傲讓他一陣羞恥,但也僅僅是那麼一瞬間。他知道,他關心他的人民,他想要做正確的事……而現在,他甚至不知道正確的事情究竟是什麼,所以,他必須如此。
聖池的光芒增強了。耐奧祖急切地傾身,雙眼掃視著池面。
他看到一張臉,在池中回望著他。
“露坎,”他輕聲道,突然湧出的淚水模糊了視線,仁慈地遮擋住了她的面容。他眨眨眼,當他看清她的雙眼的那一刻,心臟彷彿被狠狠捅了一刀。
那雙眼中的神情,是恨。
耐奧祖像被擊中一般猛退,而此時,更多的臉龐開始浮出水面。幾十張熟悉的臉孔一一浮現,每一張都是同樣的表情。耐奧祖只覺胃一陣翻攪,大喊出聲:“求求您們!救救我!賜我您們的指引吧,讓我重新得到您們的青睞……”
露坎那冷酷的表情似乎柔和了些,當她開口時,聲音中帶著一絲憐憫。“不可能了,現在不可能,再過一百年也不可能。你不是你的人民的救世主……而是一個背叛者。”
“不!”他尖叫,“不,告訴我該做什麼,什麼我都會做!現在還不是太遲,一定還不是太遲――”
“你不夠堅強,”另一個聲音隆隆地說,這次是個男性的聲音。“如果你足夠堅強,你永遠都不會在這條路上走得這麼遠。你永遠都不會被那麼輕易地欺騙,去完成某個對我們的人民毫無感情的人的意願。”
“但――我不明白,”耐奧祖喃喃,“露坎,是你來找我的!我親耳聽到你的話!還有你,格雷克沙爾――你給了我建言!基爾加丹是你們讓我去全心接受的人!所有獸人最偉大的朋友!”
她什麼都沒有說;她也什麼都不必說了。話語從嘴裡吐出的同時,耐奧祖就明白了。他是多麼完美地被操縱了啊。
先祖之魂根本就沒有來過。這些全都是基爾加丹設計的騙局,不管他是誰――是什麼東西。是了,他耐奧祖活該不被信任。一個能如此輕易地受騙的薩滿,先祖們如何還能相信他?如何還能允許他去糾正一切?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張網,一張謊言、欺騙與操縱編制而成的精細無比的網。而他耐奧祖,便是那第一個撞上去的蠢笨昆蟲,再無迴轉的機會。
他們已經殺死了將近一百個德萊尼人。事到如今,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更不可能得到先祖之魂的幫助。他再也無法相信夢中所見的任何影像,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它們大多是謊話。而最糟糕的是,他親手把他的人民送到了一個英俊宏偉、甜言蜜語,心中卻絲毫沒有他們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