稅收。詳細緣故,恕不能相告。”
張屏接話:“因晚輩到任後,將縣中賬冊全部重整,故雖被罷職,仍需配合柳斷丞查問。”
雲毓含笑出聲:“老夫人不必驚憂,只是循例問兩句。一筆筆都是明白賬目,貴店若按時繳納商稅,便沒什麼事兒。”
賀白氏鬆開張屏和柳桐倚的衣袖,略直起腰:“我兒做買賣最最老實,稅金絕對一分一文都不曾少。各位老爺只管查來,每年每月繳稅的憑證,小店亦都存著,可隨時取來核對。”
雲毓溫聲道:“不忙,不忙。”
一旁雲府的僕役端來一張扶手圈椅:“老夫人請坐。”
賀白氏佝僂著身軀:“民婦站著回話即可。”
柳桐倚和顏悅色道:“本斷丞需相問的甚多,此處又非公堂,夫人請坐吧,如此方便。”
幾位雲府家僕亦附和,賀白氏方才顫顫斂身:“便失禮一回了。”退步落座,兩名僕婦一左一右侍立兩旁。
柳桐倚與張屏回到座位。左右撤下盤碟碗筷,擦乾淨桌面,張屏捧過包袱皮上摞著的賬冊,垂目翻看。
雲毓又微笑向賀白氏道:“夫人言談不俗,字圓腔正,兼之舉止端莊,是否京城人氏?”
賀白氏恭順道:“公子老爺忒抬舉了,民婦非京城人。”
張屏接話:“老夫人系本地人,數代居於此縣。曾祖務農,賃富戶高氏田畝耕種,祖父做過貨郎,娶縣郊鄭姓菜農無子寡妻為婦,生一子二女。子又娶佃農許氏家第四女,生三子二女。老夫人行第三,長兄幼弟少年夭亡,次兄娶長工劉氏之女。七年前離世。夫人十七歲嫁進賀家,尊夫家本是縣郊瓜農,三十一年前病故。留給夫人京郊房屋五間。另有田地六畝被尊夫胞弟奪去。夫人有二子二女,長子賀慶保,本為佃農,賃巫員外家田畝耕種,娶佃農曹氏女,生一子一女。夫人的長女嫁米氏,十九歲時難產亡故。次女嫁吳氏,現為菜農,在縣郊有田莊,菜果供應酒樓。次子即這座酒樓的老闆賀慶佑。”
賀白氏眼角的皺紋顫了顫:“張先生將我老太婆的家底查得真詳細。”
張屏肅然:“都是本縣戶冊與賦稅卷宗記錄,一翻即知,不用多查。”
賀白氏尷尬一笑,雲毓感嘆:“老夫人雖早年辛苦,萬幸子孫爭氣,後半生有福。尤其賀老闆,白手起家,實令人佩服。”
賀白氏剛要開口謙虛,張屏接話:“柳斷丞要詢問的,正是賀老闆歷年賬目中,有疑點之處。”
柳桐倚溫和凝望賀白氏:“老夫人放心,只問幾處小小不解。其一……”從張屏手中接過冊子。
“觀卷宗可知,賀老闆年輕時在縣中菜行、糧鋪、酒肆之地做雜工,二十一歲娶醋鋪夥計苗三寶之女。後來開過茶水攤,賣過乾果。十二年前,租下縣中長興大街北段門面三間開食鋪,名叫來一壺。我等查賀老闆生意稅款,亦是從此年查起。詳細的,仍由原豐樂知縣張屏與夫人一說。”
賀白氏連聲應:“好,好,老身細細地聽,但凡知道的,一定替小兒明白地答。”
柳桐倚道了聲多謝,再把冊子遞還張屏。
張屏面無表情望著賀白氏:“縣中百姓商戶,歷年所繳之稅,所置之產,筆筆皆有記錄。此時只拿來幾冊,其餘都能在縣衙卷宗庫中找出。”垂目刷刷翻動冊頁。
“十二年前,賀老闆初開酒肆來一壺。前六個月需納稅錢,最少九文,最多十八文。按律,市肆門攤,經營所獲,百則稅三。朝廷恩顧小商,月稅錢不足十文者免之。來一壺免了兩個月的稅。之後生意漸好,但前三年,所繳稅錢,最多者一月一百八十六文,即所入六千二百文。六兩多銀子。即按最多計算,每年收入七十兩左右。”
他再拖過另一本封皮稍淺的檔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