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身前,傾身蹲下,一手勾起女孩兒的下巴;“顧小北。”
六,試探
顧小北沒有叫他,只深深地望著,想要窺見他的心底。
眼前這個男子,哪點也不像一個做人小舅該有的表現,眉梢微微上揚,並無些許失惶的神色,甚至,眼角的餘光,還流露稍稍玩味的笑意。
他不是長輩麼?他不是撞了人麼?外表看來,是極有紳士風度的樣子,卻絲毫沒有要扶起她的打算,手還勾著她,似乎很享受她的狼狽。
顧小北有些不悅,不著痕跡地偏頭,順利脫離了他的掌控,仍是不說話,等著他發問。
顧灝南自顧自地起身,沒有扶她,“上車,我送你回去。”強硬的語氣,少了些人情味。
顧小北再次陷入迷惘,起先,不扶起她,現在,不過問她,這個男人太可怕。
偌大的車廂,兩人靜坐著,中間隔了一個太平洋,儘管如此,兩個人的空間,顧小北還是覺得太擁擠,直壓迫得她透不過氣來。
“你常常晚歸?”很不經意的語氣,顧灝南試探性地問,不算鮮明的印象中,顧小北不屬於夜未央。
“沒有,同學生日,推不掉,就一次還讓小舅撞上。”顧小北四兩撥千斤,語氣很誠懇,她以為,既然要說謊,就要儘可能投入,畏首畏尾,倒不如說真話。
“你會唱鄧麗君的歌?”顧灝南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渾身一僵,密閉的車廂,冷風吹不進,脊背卻一陣發涼。
只片刻失態,顧小北隨即沉靜下來,嘴角噙起淺淺笑意,“會啊,她的歌很經典,應該很少有人不會吧。”
眸中黠光一閃,即掩沒在夜色中,唇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他的小外甥女兒,似乎不如想象中簡單,出乎意料是,他竟有一絲隱隱地期待。
“小舅,謝謝你送我回來,下次不會晚歸了。”家門口,顧小北很禮貌地道別。
“恩,快進去吧,還能睡會兒。”臉部的線條柔和了些,隱隱透著關心的語氣,是顧小北不曾感受過的。
今晚多唱了幾首,已是疲累至極,顧小北躺在床上,輾轉反覆,總也不能成眠。
顧灝南,小舅,他到底想做什麼,他已經認出她來了麼?如果是,又為何不乾脆拆穿,他是誰啊,S市隻手可遮天的市委書記,人什麼大場面沒見過,犯得著跟她一個青澀的小丫頭玩貓捉老鼠那一套麼。
唯一的解釋,她想多了,人壓根兒沒認出她,碰巧遇見,順便載她一程,又恰好很喜歡鄧麗君的歌,有這麼多巧合麼,又不是寫小說,理由牽強得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無論如何,只有交給時間了,看來,她要傷點腦筋,得和五爺好好兒商量商量,這段日子,她不能去夜未央唱了。
在夜未央唱了大半年,也積了點兒化妝底子,素淡一層薄妝,外人看著也只覺得是氣色好,不以為她有精心修飾,沒辦法,時常熬夜,也只能靠它遮掩了。
清早,又是一大家人共進早餐,顧小北一邊兒往土司上抹醬,一邊兒偷瞄小舅,與往常無異,隨手翻閱著報紙,偶爾啜一口咖啡,還是一貫疏朗的樣子,看不出任何疲累的痕跡,難道他也化妝?
“小叔,司機今天請假,我和梓璇坐你的車去學校,好不好?”顧梓萌生了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滿含期待的樣子,煞是楚楚動人。
顧小北冷眼睇著,但凡生了眼的人都看得出,她顧梓萌有多傾慕她小叔,逮著機會就往人身上粘,怕是早就巴望著司機請假了。
顧小北對此不予置評,顧灝南,最不缺的,怕就是女人的傾慕,人類的劣根性,擁有了便不懂珍惜,若是多了,就該棄如敝履了,他不是神,只要他是個人,必逃不過這亙古不變的人性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