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那樣。”
李胤感慨:“到了這把歲數,最難得的就是身體健康,兒孫繞膝了。”
陸彬楊似笑非笑:“我奶奶就不這麼想,她覺得自己關心好自己才最實際,子女靠不住。”
李胤臉硬了一下,陸彬楊起身:“我走了。”
電梯裡,很多員工都會多看兩眼陸彬楊,知道那是自立門戶的太子。老爺子想拉攏他回家,他卻越跑越遠。
陸彬楊閒散的歪靠在最裡邊的角落,漫不經心的低頭玩著車鑰匙,像發呆又像在思考。下落的電梯拉開了他和頂樓那位老人的距離,他險些把自己苦心經營的一把利劍插進父親建立的王國。馨柳說的對,他所以在創業之初選代理銷售這個專案,就是看中了銷售是這家企業的軟肋,就是想憑著這一點擠進來,然後伺機蠶食掉這個成氣候的大企業。
他相信這個計劃會進行的順暢無阻,憑持只有一個:對於他的挑釁,李胤只會讓著他、由著他。他最初的目的更是直接:打擊他的父親,讓那個在年輕時叛逆任性到無所顧及、拋家棄子的人,晚年時兩手空空。
可是今天他心軟了,只因博弈對手忽然顯現的衰老。一直野心勃勃的頂著烈日要征服一座高山,即將登頂時發現已是夕陽滿目近黃昏。曾經的野心和怨恨面對著垂垂落日,漸漸變得空泛。
陸彬楊長長撥出一口氣,吹散心中的沉悶,去齊曈家。這個時間,她應該回來了,在安置他的岳父岳母大人。
齊曈剛回家,窄小的房間多了母親的絮叨父親的咳嗽,親切而真實,像是回到忙碌的從前。她屋裡屋外穿梭著整理爸媽的東西,被清閒少奶奶生活養嫩的手又在擦灰。
陸彬楊經過一家粥鋪時帶了外賣做晚飯,進門時恭恭敬敬的叫了“爸媽”,齊曈聽得心裡一暖,接了他手裡一大包水果,洗好幾樣端到客廳。
彬楊陪岳母坐著聊天,說說兩位老人的身體、生活近況,也說說他和齊曈的事。齊爸爸說不出來話,眼睛追著女婿不離,亮亮的,咧著嘴笑;母親不停的給女婿遞水果,彬楊放下一個,她就又遞過去一個。
暮色降臨時,陸彬楊起身:“爸媽一路顛簸,你們早點兒休息,我們先走了。”
齊媽笑吟吟的送兩人,陸彬楊不由分說擁拽著要說話的齊曈很快出了門。到了月色下,齊曈看著陸彬楊皺眉。
陸彬楊神清氣爽的,指著旁邊電線杆上的一處缺口說:“這個坑還是被我撞的,當年學開車,倒車時慌了手腳,‘嘭’的就上去了,幸好沒撞斷,更幸好撞到的不是人。”
“齊曈,彬楊。”是齊媽開啟廚房的窗戶叮嚀院子裡的兩人:“晚上開車慢點。”
陸彬楊回答:“知道了,放心。”
此時的情境有小戶人家瑣碎的平實,沒有豪宅做背景的陸彬楊也真實平和。齊曈從沒有過的殷切渴望他只是個普通的工薪階層。
陸彬楊攬著她的肩往出走,寒夜裡兩人的腳步聲互相作伴,不顯得零落。
“今後你怎麼照顧他們?”陸彬楊問。
“我請了長期保姆,專門護理癱瘓病人的,應該很專業。”
“費用高嗎?”
“挺貴的。”齊曈想,接下來就該談敏感話題了。
陸彬楊說:“直接從我的戶頭裡打款就行了。”
“不用,我找了兼職,週末和晚上在一家藥店裡當駐店藥師,也不少掙。”
“你們醫院不允許這樣吧,發現是要給處分的。”
“沒人查,偷著去。”
“那我怎麼辦?”
齊曈答非所問:“你?你還應該給我贍養費什麼的,也不少錢。”
陸彬楊唇角一歪:“我以為你應該很有氣節的不要我的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