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的形式”( 克爾凱郭爾 )存在,不僅僅指的是*,它無所不包,包括人類對所有物體和非物體的感受,現實與非現實,此時與彼時,此世與來世,此世界與彼世界等等,都被肉體感官*受著,以精神的方式記載著,以欲求的方式繼續著。而莫扎特筆下的唐璜是莫扎特想向世人描繪的一個理想式的完美主義者:“……他沒有穩定的存在。露面——消失——露面——消失,他就這樣匆匆而行,好比音樂一樣,隨聲音而逝,隨聲音再起。”( 克爾凱郭爾 )
唐璜說,愛情比麵包和呼吸更重要,“專一的愛情是對其他女人的殘酷”。也就是說,有愛情就有背叛。莫扎特把自己對生命和音樂的追求寫進歌劇《 唐璜 》裡。
藝術家的原創力和唐璜對愛情的追求是同樣的,它使藝術家不停地追求新意,不斷成為對傳統和常規的背叛者,但同時也不耽誤愛傳統。
我和年輕的藝術家們講這個題目,只在於啟發大家對原創力的理解,沒有宣揚輕薄的企圖。克爾凱郭爾說:“業餘愛好者捏過一把村婦的臉蛋,摟抱過侍女,或曾使少女滿面羞紅,就自以為是唐璜了。”放在藝術上也是一個道理:當創作需要更深造詣時而望難止步,等於剛摸到村婦的臉蛋兒就洩了。
音樂詞典對生活的啟示(1)
Decrescendo( 漸弱 ):組音或一個音從強到弱地消失掉。
我認識一個樂隊隊員說,樂隊演奏漸弱的時候,要求高度的控制力,演奏員的氣息和手都不能發顫,否則,就失去了平滑的聲音。這是最讓他緊張的時刻。
生命的各個階段,總有一些人和一些事要漸弱和消失,朋友,愛情,生命。漸弱的愛情或生命好像一片隨風吹的樹葉,最好是讓它高高飄走消失,可別飄到半路,被迎面來的車又給捲回來,飛不走,還被壓在車下。因此,當我們預感到愛情或生命將要消失時,最好別祈求逆風,讓該消失的事情和人漸漸地飄去,保持人生美麗的流動,別讓時間抽搐得像緊張的漸弱音符。
Absolute pitch( 固定音高 ):在沒有輔助的情況下,能夠辨認音高的能力。
如果你不是音樂家,我和你做一組遊戲:把鋼琴上的一組黑白鍵用筆標出C,#C,D,#D,E,F,#F,G,#G,A,#A,B。這是音樂中的十二個音。在音樂家中,有固定音高耳朵的人,無論走到什麼地方都可以聽到這十二個音的固定存在,汽車喇叭的聲音是A,起重機的聲音是#F等等。和固定音高相反的耳朵,是首調音高( relative pitch ),用這個方法聽聲音,什麼都可以是A。在古老的音樂界,人們認為固定音高是音樂專業的標誌,但是在新哈佛音樂詞典上說,很多出色的音樂家長的是個調音高的耳朵,而固定音高的耳朵對音樂的處理不夠靈活。暫且不爭哪種耳朵有價值,而說一說我們心裡的固定音高。問很多女人,她們都曾經有過對男人的固定標準:必須是A,必須是D……正因為這些固定音高,我們到老還是在議論男人,在批評男人,在對男人失望。因為站在你面前的男人,可能既不是A,也不是D,而是在鋼琴上根本找不到的音,可能是鋼琴的弦鬆下來以後的音,可能是鋼琴走調以後的音,可能是民間音樂中那種“沒調”的音……怎麼辦?用首調音樂的方法,所有的事情都好解決,什麼音都是音樂,哪怕是砸地的聲音也可以作成協奏曲。
生活中有沒有固定音高?有。可以不可以用首調音高的方法處理生活?可以。既然連最講究振動學和邏輯性的音樂都有各種生存方式,何況人乎?但是人們忍不住要在自己的腦子裡製造固定音高——我必須是A,那男人必須是F,那女人必須是B,那份工作必須是C,那筆錢必須是E!沒有這些固定音高,我的生活就不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