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哪裡?”小男孩跟了她一晚上,說了第一句話。
長亭目光掃了他一眼,小男孩長得虎頭虎腦,渾身瘦瘦小小,只有兩側的臉頰肉看起來肉鼓鼓的,看起來不過四五歲的樣子。
不知道他聽不聽得懂“輪迴”這個詞,想了想換個措辭:“你剛剛是不是很痛的摔了一跤,現在去把這些不好的記憶忘掉。”
小男孩見眼前的姐姐容貌豔麗,眉眼間卻是淡淡的,雙目間猶似冬季早晨沉靜的白雪,看起來是個溫柔的姐姐。想按照母親教得,咧出一口大白牙以示友好。
沒來得及咧出笑容,那姐姐看起來起身就要走,忙伸出小手抓緊人家衣角。
長亭站起身還沒走出一步,又感到衣角被拉住。
小傢伙又有什麼事?
小男孩抬起頭看著她問:“姐姐你不去嗎?”
“不去,”長亭把衣角收回來,對他笑了笑,“我可不幹這麼麻煩的差使。”
“可是孃親說過,只做簡單的事沒有長進。”小男孩聽罷面色認真,像是真的在為眼前這個“不長進”的姐姐擔心。
長亭聽得眉頭一跳,心想你母親真嚴格
伸手捏捏小男孩軟軟的臉頰肉,又指了指街口的方向解釋,“我有別的差事要做。”
小男孩順著長亭所指方向看去,只覺得周圍都是黑漆漆的,還有一展半亮不亮的燈。
“篤——篤——”
小男孩還想張口,被由遠及近傳來的打更聲打斷,打更聲驚擾了路過野貓,一道黑影嚇得他縮了縮身子。
忽而感到額頭方才被長亭修整過的傷疤散出微微暖意,由內而出只覺得頭腦開始昏昏沉沉,眼前景物變得迷糊。
再一回神,方才自己跟了一晚上的姐姐已經不見了影子。
小男孩摸摸額頭,心想原來這姐姐並不只是單純給自己治療,竟然還留有這一手。
於是收起了象徵友好的大白牙。
長亭好不容易甩了跟在身後的小男孩,沿街前行,跟著塵珠亮起的方位走到街角那家亮起燈籠的人家前。
就看到剛剛不知跑哪兒去的的醉漢此刻也陰魂不散豎在那裡,依然那副醉醺醺討人厭的樣子。
正發著狠往地上踹,嘴裡還在罵罵咧咧:“我讓你跑,我讓你跑!”
略有些吵耳朵
定神一看他踹的地方還有個人,不遠處地上灑落著被打壞的竹梆子,長亭才意識到剛剛敲到一半的更鳴聲不知何時聽了下來。
那人被踹得狠了,卻不敢反抗,只抱著頭一聲不吭,也不求饒。
寂靜的夜晚鞋底接觸皮肉的悶頓聲,醉鬼越來越響的叫罵聲被流竄的寒風帶到了各個角落。
想起方才那醉鬼流裡流氣撞到小男孩的樣子,和眼前的身影重合在一起。長亭停下腳步,略微抬了抬手。
醉鬼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吹得站不穩往旁邊歪了歪,再一定神眼前有個生得極美的女子。
容貌驚為天人,背影更帶著一股輕靈之氣。
那常年混跡於妓館的何大少原本正因為沒見到桂春樓的春月姑娘憋著一肚子氣,眼見突然看到夜深人靜立了個美人。
長亭伸手扶了扶鬢角,露出個顧盼生姿的眼神,朱唇輕啟。
是同她平日裡說話不一樣,帶著嬌媚幽婉的聲音,最是蠱惑人心。
“跟我來。”何大少聽到這個聲音
“跟我來。”聲音變得有些遙遠縹緲
立馬放下方才見了自己不繞道的倒黴更夫,又帶著色眯眯的眼神得跟在那個美人的影子後面。
眼前的身影時近時遠,好像馬上就能觸到美人兒飄揚的衣袖,卻伸手只能抓住冰冷的風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