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紹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單膝跪在地上,脖子上壓著楚合意手中冰冷的長劍。
他渾身溼透了,是汗水與血水浸溼他衣衫,散落下來的長髮,也有部分黏在他的臉上,無比狼狽。
不只是楚合意,便是薛金飛等人,也手拿長劍對準了他,十幾把長劍圍攏成一個圈,他就在圈子裡,不論往哪個方向看去,都是死亡之路。
殷紹忽然哈哈大笑,笑聲悲愴而嘲諷:“說什麼不得已才反抗的,那麼謝丞相請告訴我,為什麼你手底下會有這麼多侍衛?難道不是你暗地裡屯兵嗎?”
看到那麼多侍衛如潮水衝上來的瞬間,殷紹便明白,謝凜與楚合意今晚上的反抗,不是臨時起意,而是許久之前,就做好了準備。
謝凜走上前來,人群自動為他讓開一條路,他站到楚合意身邊,彷彿燈光也格外偏愛他,讓他看起來竟是如此的高高在上。
“殷大人有所不知,我從知曉自己真實身份開始,便知道皇上的毒酒遲早會送到面前來。如我夫人方才所言,在這件事上我不曾犯下任何過錯,為何要乖乖赴死?”
謝凜微微昂首,眸光清冷,聲色如鐵:“我不死,我要為自己、為我的夫人,向皇權討一個公道!”
那氣勢,如霜雪降臨,須臾之間覆蓋山河大地,無可阻擋。
謝凜看他帶血的臉,看他嫉惡如仇的眼,“我敬佩殷大人忠心耿耿,但皇權之下,枉死之人不計其數,殷大人不辨賢人與昏君,不知為皇權做了幾次劊子手,所以,我不殺你,卻也不會放過你!”
謝凜微微抬手,幾個侍衛立即上前,將殷紹摁住,手腳捆住,嘴巴封住,而後帶下去。
血腥味依舊瀰漫在空氣中,久久不散。
謝凜立在眾人面前,淡聲開口:“薛大人,成王夫婦謀反,已經帶人殺入皇宮,此時皇上必定危矣,你去告知盛京城的各位大人,請他們即刻入宮,合力捉拿成王夫婦。”
薛金飛想到自己尚在謝府做客的至親,立即拱手應是,毫不遲疑地帶著人手離開。
謝凜與楚合意則回房間,換上尋常衣服,出來時,望山已經為他們備好馬匹。
夫妻兩人同時上了馬背,彼此相看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堅定與孤注一擲。
是的,孤注一擲。
成了就生。
敗了,則死。